时间倒流半个时辰,汉军营地,到处人马平治,四方聚集,甚嚣尘上。
陈汤翻身上马,倒执长鞭,向甘延寿拱手:“便请君况坐镇中军,汤自为前驱。”
甘延寿一边还礼一边咂巴着嘴:“都说让我去更好,子公坐镇不一样么。”
陈汤放下手:“你是都护,当然应坐镇,再有,杀鸡焉用牛刀?”
甘延寿还想再说,却见三骑轻驰而来,当先是一个赤甲骑士,驰近细看,竟是张放。
张放披着一身威武的铠甲,领着两个府衞策骑驰来,向两位上司行礼。礼毕向后伸手,一个府衞解下腰间革囊,双手奉上。
张放接过,从革囊里抽出一支像箭不似箭的东西:“此物名‘旗火’,可借火药推力冲天,于空中闪爆。最宜示警。我想让两个府衞乘骑快马先行出发,将到地头时发射旗火,以慑敌军,亦为被困汉军振气,更为援兵争取时间。”
甘延寿讶道:“比鸣镝还好?”
张放耸耸肩:“要说声光效果——是的,比鸣镝好得多。”
陈汤含笑:“论及巧技,汤对张议曹深信不疑。”
张放谢过,回首对府衞道:“再领两匹马,全副鞍镫,全速平治,不要怕跑坏马,抵达就是胜利。去吧。”
“喏!”二府衞扯转马首,双足一夹,飞驰而去。
陈汤目注张放,正色道:“张议曹可随汤前往,但有一条,不可离汤左右。”
张放扣了扣胸甲,点头:“放心,不会令副校尉难做。”
张放的身份确实敏感,也容不得半点差池,否则陈汤也好,甘延寿也罢,恐怕仕途要就此终结。
陈汤呵呵一笑:“汤也请张议曹放心,我们出动三千人马,俱为诸国王将统率的锐士,又数倍于敌,此战,必胜。端看是击溃还是全歼罢了。”
这时扬威校司马纵骑而来:“副校尉,人马已聚集,只等下令。”
陈汤长鞭北指:“扬威校前曲之焉耆、后曲之车师前部共一千精骑为先锋,左曲都护府兵千骑为中军,右曲车师后部、蒲类前部千骑殿后。出击!”
东、南、北三处辕门大开,千骑奔腾,滚滚如雷,如出鞘之剑,杀奔向北。
大军出击,并不是随心所欲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想跑多快就多快。需要保持一定队形,前锋、中军、殿后互相呼应,殿后部队还要保护辎重,而辎重兵与役夫多为步行,这一块会明显拖慢行军速度。
因此,陈汤让前锋分出三百精骑,先行驰援。这支精骑的任务只有一个:缠住康居人,咬住康居人,直到大军合围。
而比这支精骑更早抵达目的地的,是富平侯府的两名府衞。当血腥随风飘来,当惨号令战马不安,他们知道,康居人就在前面。
咻——砰!
旗火一支支冲天、爆炸,好似狂风暴雨,满天火树银花,中断了康居人的必杀攻击。包括汉军辎重队在内,所有人都呆呆仰头,茫然无措,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即将会发生什么。
“那……那是什么?”高震喉咙发干,一手抓过水囊,却迟迟不拔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