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道:“他和你师父黎皇是同一代人,曾经极有天赋,尤其是在阵法上,当时和你师父一起被誉为‘黎明双壁’,可他太过贪生怕死了,研究了很多年阵法,基本都用来逃跑,名声渐渐不显。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多年前忽然冲冠一怒,惹下了一些江湖术士,遭到算计,成了一条狗。跟你在一起,这是他第二次爆发,送了命。”
“谢玉廷……”
我重复着这个名字,良久后轻轻点了点头:“我记住这个名字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就在外面。”
宓妃道:“我给他们做了两口上好的棺材,灵棚搭在了外面。”
“我想给他们守灵。”
我挣扎着下地,轻声道:“逝者如斯夫,一切成空,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送他们最后一程了。”
“你的身体……”
宓妃有些犹豫,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对了,我师父呢?”
我又询问:“有没有他的消息?”
“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再和你说这些事情吧,外面全乱了,情况很严峻,我甚至不得不把神农架封禁起来,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说不清楚,等你心绪稍微平静一些咱们再议吧!”
宓妃轻声说道:“不过,你师父实力强横,目前没什么危险,你可以安心。”
我点了点头,说一千道一万,只要确定他目前平安就好。
灵棚就在外面,两口棺材孤零零的横陈在裏面,棺材前的砂锅里有纸灰,可能是姜水村的村民们烧下的。
这一整夜,我就在棺材前枯坐,一言不发。
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光是这些回忆就足够想念了。
第二日,大兵和姬子也来了,他们受伤很重,毕沧澜是下了杀手的,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可仍旧很执拗,盘坐在故人棺前不肯离去,我也没有阻止,有些事情如果连最后的缅怀都错过,或许会是一生跨不过去的槛。
短短数日时间,人生天翻地覆,再回首,一切都不一样。
不久后,灰发老人来了一趟,他在灵前驻足良久,忽然叹道:“这是禁区第一次如此祭拜一个黎明之人。”
他很平和,只是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分。
我能感受得到,他对黎明似乎不再敌视,这或许与外界的事情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我很明显能感觉到整个禁区的不同。
上回来时的祥和不复存在,我看见姜水村的那个只剩下一颗大黄牙的涅槃级老人在磨刀,也看见黑叔叔不再跑出去采药,整日带着一帮年轻人在练刀法。
甚至,还有牛头人、人熊等强悍的族群在巡逻。
一切都说明,一场惊天的风暴正在酝酿。
转眼,我已在灵前守了五天。
这一日,绿衣女子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这是禁区里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强行干涉不可名状的形态,实现一种超级蜕变,却没有被磨灭,说出去就很吓人了,今夜她形体很稳定,没有踏入灵堂,反而站在遥远的树丛中静静凝视着我,月华倾泻在她身上,空灵明净。
她在呼唤我。
我起身走进树丛,不敢置信的打量着她,因为她体内的能量太稳定了,不禁失声道:“你成功了?”
绿衣女子昂头看向天际。
月亮很圆。
我这才恍然,原来是月圆之夜了。
“不过,我也快成功了!”
绿衣女子笑道:“想必,我很快就能离开这裏了。”
我心惊肉跳,忍不住说道:“你现在到底属于什么?”
“你什么你?”
绿衣女子蹙眉道:“我叫绿萝,不过这名字不是给你叫的,你得喊师娘!”
我撇了撇嘴,心想她脸皮也真是够厚的,不过这话我也就想想而已,不敢说出来,踏入涅槃秘境后,我能感受到很多东西,直觉告诉我,绿萝很可怕,或许能吊打我,比灰发老人都要强悍很多,遂干脆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看到你这几天半死不活的,想来陪你说说话。”
绿萝笑道:“你心思太重了,这样不好,作为一个进化者,你这样走下去,纵然没有被人干掉,老天也要斩你!”
这是告诫。
她走过非常凶险的路,这是在通过自己的经验指引我。
我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性格天成,很难去改变什么。
“我也没有太多能教你的,就送你一壶老酒吧!”
绿萝将手里拎着的一个酒葫芦塞给了我,正色道:“我最近心生感应,有种不祥的预感,黎皇可能出事了,我无法离开这裏,但是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你如果不振作,未来只会失去更多!!”
师父出事了?
我精神一振,心裏生出了一种恐惧。
我不知道那个待我如子嗣的男人出事了我会做出什么!
绿萝悄无声息离去了。
待我重返灵棚,斟酌这件事情的时候,一个艳妖慌慌张张的冲进了宓妃的房间,这一夜,宓妃震惊,匆匆离去,似乎安排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去了。
我心裏愈发的不安了。
天光乍破时,我一口饮尽了绿萝送给我的酒。
酒是辛辣的,可我更多的品尝到了苦涩。
“葬了大老黑和安雅吧。”
我站起了身,看向大兵和姬子:“我们继续这样守着安雅不会复活,可是,更多的人却会死去,哪怕我们不能抵挡洪流,也总该做点什么,我觉得……可能发生了大事,而且是很不好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