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气浪边缘经过身体所产生的撕裂般疼痛,我和瓦伦西亚并肩冲出,看都不看全被炸出通道出口的眼镜蛇三线超能战士,我们两人全速飞向手榴弹炸出的大缺口,逆着往下塌来的泥土,发出能量打通土层,挤进二、三十米深的土层中。
几乎同时间,气浪搅动了几乎封闭的空间内的有毒空气,空气翻滚摩擦,温度急剧上升,骤然发生惊天大爆炸。
大爆炸产生的可怕气浪从两头涌入通道,相互撞击,寻到手榴弹炸出的大缺口,一举涌入。
我和瓦伦西亚身在土层中,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感受着土层愈演愈烈的剧烈颤动,而脚下二、三十米深的坚硬土地,正迅速被气浪摧残成粉尘,失去阻挡作用。
时间宛如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我和瓦伦西亚突然猛烈往上,悬起的心跟着落下。因为这是土层边缘脱离地表束缚,飞上天空了。
气浪到了空中,沿着土层表面分散,威力骤减,但正面冲击土层的气浪仍然是可怕至极。它保持蚕食我们脚下土层的速度,一寸寸的蔓延过我们全身。
我们蓄势以待,运起全部能量抵抗它对身体刀割般的撕扯,体内不堪忍受重负,能量几乎失控的四处游窜,五官渐渐渗出鲜血。
我忍耐力到达极限时,身体骤然一空,掉了下去。气浪终于蔓延过我的头顶,继续冲击头顶小山般的巨大土层。
瓦伦西亚更惨,一脸雪白,体内能量消耗殆尽,完全控制不住的坠向地面。
我赶忙伸手拉住他,体内全速凝聚能量,继续前进。
地下果然形成一个大漏斗,在边缘的泥土疯狂的向下倾泻,周边土地海水般的上下荡漾,荡漾过后,方圆近两、三公里内的地面出现多条深沟,那是地下引水渠坍方的缘故。
土层受气浪托举,再上升一段距离,猛然下坠,在雾气缭绕的清晨光线下,像一片乌云似的压向我的头顶。
我早料到有此变化,身体改为呈抛物线往下落,临近地面,仍有近五十米的土层笼罩住我的头顶,若让它压回地面,保证我变成肉饼。
我毫无退路,头顶凝聚起刀刃般的能量,再次往上冲进土层里。
无边潜力在此关头发挥出来,我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能一直保持头顶能量的强度,升高三、四十米,冲上土层,欲逃出生天。
我心情一放松,能量风卷残云般的消失,体内宛如被抽空一般,寻找不出半丝的能量,于是身体像巨石般的坠落下去,全赖恢复部分能量的瓦伦西亚及时拉住,才勉强控制住。
轰!土层落回漏斗状的大坑中,尘埃汹涌的散向四周。
几道鬼魅般的人影在烟尘里出现,像一阵风似的飞来。
看清领头的龙影,我和瓦伦西亚仰头倒在地上,到此刻才猛吸新鲜空气,只有经历过刚才一幕的人,才知道原来空气也如此珍贵。
净水场两百公里范围内,十架军用直升机在空中盘旋。
地面上,数以千计的反恐菁英遍布方圆百里的每一个角落,重重封锁净水场。
他们展开陆空和地下天罗地网似的搜索,除了不时搬出地下一具具令人触目惊心的尸体,对眼镜蛇的围捕行动丝毫没有实质性进展。
在我逃回地面的爆炸处,周衞华、李东锐、李西锐亲自指挥几台挖土机工作,寻找被活埋在引水渠内的眼镜蛇三线超能战士。
等最后一具尸体被挖出,结果没有出乎我预料,金沙、赤焰、吉米、艾里克并没在裏面,但这却引得在场参与挖掘工作的所有人欢呼。
眼镜蛇一向以神秘面目和庞大实力着称,横行欧洲近十年,从没失手。可是这一战,他们遭受到了史无前例的重创,损失了二十多名无价的超能战士和近二十名普通程度的成员,这种结果足以震惊世界,也可以减轻北京市民这段时间的恐慌,后者才是最重要的。
另一边,瓦伦西亚和手下围成一个大圈,等着辨认从地下搬出来的自己人的尸体,深深的哀伤弥漫了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复雠者其他普通程度的成员没有进入地下,留在地面上,侥幸逃过劫难。
艾里克说的并没错,强尼、兰卡、斯蒂文的确逃出来了,就站在瓦伦西亚身边。
在净水场西北方三公里的一座小山头上,我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向身边身穿工作服的龙影、唐茜等人低声讲述凌晨战斗的大致经过。
静静听完,龙影皱眉道:“这么看来我们原先认为吉米还在为尹捷服务是错误的,他似乎早已退出尹捷,加入眼镜蛇,并且成为眼镜蛇核心成员之一。”
我默默点头,这是符合现在这情况的最合理的解释。
巴特尔询问我:“赤焰到底是不是弗兰西斯?”
“天晓得。”我茫然摇头:“虽然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他就是幻影的弗兰西斯,但世上无奇不有,往往会有许多巧合发生在我们生活中。而且光凭他知道我以前的强弱程度也不可靠,毕竟在超能大赛上有太多人亲眼见过我,只要当中有一个人是赤焰的朋友就够了。”
“天哥,你是从下面多深的地方出来的呀?”苏阳叫得我骨头发麻。
“你不是一直盯着手里地图看吗?”我苦笑道:“请别跟着东锐、西锐瞎喊,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裏注明八十五米。”苏阳巴结模样的嘿嘿一笑,震惊的说:“我们亲眼看到你和瓦伦西亚出来的场面,那太可怕了。除了正副队长,我们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在那种场面下逃生,何况还要救瓦伦西亚,你在上次八千英尺高空救人后,又破了一项纪录。”
“想知道我进步的原因何必拐弯抹角。”我感到低落的情绪好了不少,微笑着向他们解释小雨帮我开启了大脑第二个区域。
“天哪。”大宝羡慕的说:“你现在是不是达到我们头儿的级别啦?”
“老周的实力我不大清楚,不过想要赶上老龙,我恐怕还要再等十年。”我实话实说,转头问道:“对了,你们对那几名眼镜蛇活口的审讯有突破吗?”
“全是最外层的成员。”龙影遗憾道:“他们根本就没让我们花多少时间,光几个眼神落去,就全招了,这种角色哪能知道眼镜蛇内部资讯。”
就在这时,我看到雅比终于被抬出地底通道,于是,我走了过去。
龙影等人受到我的影响,不自觉的跟上。
雅比静静躺在担架上,瞪圆了双眼,由于中毒和失血过多,脸色乌黑毫无血色,还有着不敢相信的神色,想来是死不瞑目。他也许设想过千种死法,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死在身边朋友的暗算中。
呆看着他,瓦伦西亚喃喃自语:“雅比,是哥哥的大意害了你。我们早就知道艾里克曾经因为强|暴等多项罪行被控告过,为人非常不正派,但经过上一次的行动,我却相信了他……”
我走到瓦伦西亚身边,缓缓伸出右手,替雅比合上双眼。
虽然和雅比相处时间不长,说话总数不到五十句,但我知道他是个憨厚、善良又热情洋溢的人,转眼间,我已经再也不能看到他的音容笑貌。
另外,谜底也解开了。上次袭击别墅事件中,赤焰和吉米带去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三线的超能战士,当时看来疑点重重,原来只是故意来送死的,目的是为艾里克创造表现的机会,从而使他获得瓦伦西亚兄弟的信任,为今天而设下陷阱。
艾里克也的确邪恶,哪怕在真面目暴露前的几分钟,还抢着杀自己人,下手凶狠,毫不留情,最终使所有人失了戒心。
“走开!”我们身后的斯蒂文突然冲了出去,一把推开单手拎着一颗血淋淋脑袋的法医,伸出双手,将头颅捧在手里。
头颅血肉模糊,还沾了一些泥土,但依稀还可以分辨出是约翰。
瓦伦西亚、兰卡、强尼围了上去,都情不自禁的伸手替约翰抚去脸部凝结的鲜血和泥土。
唐茜有些心酸的侧过头去,以温柔的眼神向我询问。
我声音里饱含感情:“他叫约翰,为了救其他人,他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还有袋鼠,他用身体,也用生命去阻挡赤焰的火箭弹,为我和瓦伦西亚争取了五、六秒钟的宝贵时间……”
“袋鼠在哪里?”唐茜柔声询问:“我请人把他找出来,好好安葬他。”
“不用了。”瓦伦西亚回头朝她感激的笑了笑,遥望远方第一次地底爆炸的地方,哀伤道:“他喜欢中国,也非常喜欢这座城市,那就让这块大地静静陪伴着他吧。”
场中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感动,默默注视着刚才那名法医的行动,见他尴尬的改用双手捧起约翰的头颅,把他送进不远处的遗体专用车内。
伴随遗体专用车缓缓驶离现场,龙影取下头上的警帽,右手缓缓抬起,庄重的行起军礼。
唐茜、岳浪等人也对约翰、袋鼠的英勇行为肃然起敬,全脱下帽子,跟着行军礼,表达出真心的敬意。
周围的其他军人也受到影响,纷纷停下手头工作,严肃挺立,行礼相送遗体专用车的离开。
“谢谢你们!”瓦伦西亚率领手下所有成员,以欧盟通用的军礼感谢,个个泪眼婆娑。
我静静站在原地,感到心头空荡荡的,找不着边际。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袋鼠的名字,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张爽朗的笑脸,还有约翰,以及其他在战斗中死去的复雠者成员。
他们来自欧洲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信仰,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对友情至死不渝的执着。
我们进去近二十人,生还者不到三分之一,还赔上埋伏在眼镜蛇身边的袋鼠,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恐怖主义就像一个越变越大的泥潭,它又将多少这样的无辜者埋葬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