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忍不住靠到周衞华身边,道:“老周,这两只狐狸在打什么哑谜?难道说真的是……”
周衞华一把抓住他用力猛摇,激动的语无伦次:“他们知道,他们一直知道我们要把能源代码公开,他们一直知道却不反对,今天还特地另外布置了会场,为什么?你说是为什么……”
苏阳被摇得有些发晕,啊啊叫着,忙问:“为什么?”
“这代表他们支持我们的做法,他们一直支持我们公开能源代码的做法。他们今天来这裏,根本不是要来阻止我们,或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特地来帮我们的!”
果然,我们互相对看,激动不已。蓝幽抱着我的手臂,差点尖叫出声。
我们还没说话,打斗的两人已经停手了。南伟低头一看表,啊呀叫了一声,急叫:“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快走,迟到要坐冷板凳的,你可不要害我第一天回来就被剃头。”说着他对我们一招手就向外走,那些警戒的战士立刻围上来,护送能源学家和激动的我们快速离开。
北京人民大会堂──无数的媒体与记者守在会堂外,闪光灯从我们下车开始就不停的闪烁,操着各种国家或地区语言的采访人员将数不清的麦克风从任何可能的角度伸向我们。
由于先前受到南伟的指点,我们对记者的问题一律不加以理睬,仗着有军队开道,我们直冲会场而去,把一群记者气得干瞪眼。
一进入会场,就感受到一种隆重的气氛,南伟领着我们迳自走向主会堂,那个我只在电视上才看到过的地方。
经过无数关卡,我们终于走进了这座气派森严的会堂,会堂已经被布置成记者会的标准模样,周围架着数十人高的数位摄影机,正轻微震动的紧张工作着,一台功率与效果都更加好的投影机已经在讲台旁安放好,光线在半空折射出“保持安静”四个大字,所有座位全部面对着讲台,形成最好的视角。
刚才在能源会议的那些老能源学家们已经到了这裏,看着他们严肃安静的样子与刚才在能源会议中互相激烈争辩的模样是截然不同的,连周围的记者都保持绝对的安静。
“那里。”南伟的声音也降低了些,指着最前排中间的一排特别座位有几个正在互相说话的人,他连忙领着我们走了过去。
蓝幽难得紧张的握着我的手,激动、兴奋的看着四周,即便拥有再高的社会地位、再多的金钱财富,这裏仍然不是她能踏进的地方,可是今天她终于走了进来,难怪她会激动。
还没走两步,田姓女能源学家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吓得苏阳急忙伸手拉住她,我们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看来是吓到了。
“没事,就像你刚才做的一样,再做一次就可以了。”周衞华轻拍她的肩膀安慰。
女能源学家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们点个头,抓住周衞华的手,却再也不肯放开。
“大家说话小心点。”龙影暗中提点我们应该注意的事项,我们点点头。
这次没有任何人上来检查,我们很顺利的走到前排。
“主席,他们来了!”得到保镖的提点,那个坐在中间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率先起身看向我们。
他们是党政军三界的元老,共同看过来的目光,说实话还真有些吓人,这帮人能量不强,气势倒是真不小,领导人物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我有些走神的想。
“主席,这就是破解能源代码的田中萍,田女士。这几位是特警队成员和蓝海集团行政总监兼代言人蓝幽小姐。他们是保护田女士,并帮助她完成实验的重要人员。”南伟立刻介绍女能源学家。果然是狐狸级别的人物,知道上面最想见到的是谁,就先介绍能源学家。
主席的目光中闪亮着光芒,看向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能源学家爽朗的笑起来:“
田女士,真是多谢你对国家以及全世界所做的贡献,你将被科学院命名为新能源之母,不知道你对这个称呼是否满意?”
田中萍连忙兴奋又紧张的猛点头:“满、满意,非常满意……谢谢、谢谢主席!”
主席满意的点头,看向龙影和周衞华笑得却有些深意,道:“我本来打算过两天等商量出一个能将新能源有效使用的方案后,再连同能源代码公布出来,不过看起来你们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呵呵,也好,早点公布也省得节外生枝,就是累得南老来了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啊!”
“没什么,小兔崽子背着大人耍把戏,回来正好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再厉害的孙悟空也翻不出如来的手心。”南伟斜瞄了龙影一眼,笑得十分阴险。
一个肚子有些圆的军界领导笑得灿烂道:“呵呵,不见得哦,这次他们就把时间抓得很紧,能让主席紧急调动军队的事情我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帮小家伙确实厉害!”
南伟翻了个白眼说:“你这是在助长他们的气焰,他们除了能办出这种没大脑的事情,还能做出什么好事情来?这么长的时间没见面,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龙影难得尴尬的脸色微红,周衞华也是红了脸,毕竟这主意是他提出的。我们其他人也仿佛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都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看我们窘迫的样子,这帮大人物却个个笑得满脸灿烂,很明显的,我们成了他们的娱乐工具,这群人……
旁边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走了过来,开口:“主席,时间到了,该开始了!”
主席哦了一声,对田中萍笑道:“时间到了,田女士你和小灵去后台准备一下,周衞华你负责田女士的安全吧!”
周衞华的脸色更红了,原来从刚才开始,田中萍就紧张到硬是抓着他的手不放。
现在看来,主席似乎误会了什么,可是谁也没说什么,他也不好意思解释,要真解释起来不是越解释越黑嘛!
看周衞华逃难一样带着田中萍进入后台,南伟领着我们坐到第三排。
众人刚坐下,周围的灯光开始转为柔和变暗起来,到达适宜投影机工作的亮度后才停止,原本还有些声音的会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一个女主持人走上讲台,郑重的说道:“大家好。今天,我们将在这裏召开一个非常重要的能源会议。这次的会议不但关系到我们中国,也关系到世界能源危机的解决问题,关系到我们的现代能源关系的转变,也关系到我们的未来能源的使用方向,这是一个跨时代的发现,是改变……”
懒得听她激动的演讲,我侧头压低声音的问坐在我身边的龙影:“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重新發表一次,刚才發表完了不是很好吗?要不我现在都已经和幽坐上飞机去旅游了。”
龙影还没说话,坐他另一边的南伟扭过头来,压着声音隔着龙影和我瞪眼:“你懂什么,现在發表才是正式的,你以为召开一个国内的能源会议,发布出去全世界就都能知道了吗?”
这老家伙似乎很会针对我,我不满的回瞪他:“为什么不能?既然已经发布了,很快的全世界的人就会知道!”
“是很快……很快的你们就会倒大楣!”南伟对着我大眼瞪小眼,说出来的没一句好话:“国内的能源发布会议能像现在这样直接面对国际吗?能这么快的散播出新能源诞生的消息吗?你知道现在为能源战斗的,还有多少个地区吗?你以为就你们召开的能源会议能及时传到那里阻止战争吗?”
一连串的问下来,问得我和龙影无话可说。
好一会儿,我才无奈的摇头:“如果我们也能召开国际会议该有多好!”
“你以为你是谁?”南伟立刻送个大白眼过来:“随便一个人就能召开国际会议,中国还不乱了套。而且你以为召开个国际会议就能解决了吗?你们有注册能源代码的专利吗?你们大公无私的公开了,如果有人赶在前面注册了,你就是侵犯了别人的权利,到时候和你说法律,你说你要怎么解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不是人家发明,然后你剽窃的?”
没等我和龙影说什么,老家伙立刻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你召开国内的能源会议,你认为国际上会认为你是在向国际发布吗?如果他们以为你只是在对国内发布,如果他们不认为你发布的是完整的代码,如果他们认为你手中一定还有更值钱的东西,你说你后半辈子怎么过,你让能源学家以后怎么过?”
我和龙影无言的对看,其实坐下来仔细想想也不见得会没想到,这还不是怕上面的人知道了会有什么行动,我们才先下手为强,结果……
南伟一脸欠揍的笑容:“就刚才在会议上,你们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国家已经拿到新能源的专利,现在这个会议不只是是同步在国际上發表声明,还同一时间将一份有关新能源的共同使用协定,发到各国家资源部门的桌面上了。
这些你们能做到吗?嘿嘿,小子,你们还太嫩,多学学吧!”
我不服气的说道:“这么积极的帮我们,上面就真的没有任何企图?”
“当然有。”南伟看白痴一样看着我:“你未来老婆家里可是在赔本做买卖,国家在能源类物资的价格也没少吃暗亏,现在把新能源公布出去,你能想象石油的价格会下降多少吗?会让那些外国企业亏损多少,我们能从中……咳,不说这个!
就现在我们拥有新能源的专利,不需要把能源的秘密隐藏起来,全世界的人都会积极的开发新能源的使用,任何新能源的使用我们都可以享受优先使用权,并从中收取专利费,你知道那将是多么巨大的一笔收入吗?”
除了蓝幽,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他,眼中无不闪着同一个词:奸商!
而蓝幽则因为南伟的那句“未来老婆”脸红的低下了头,羞涩的笑起来。
南伟很享受众人的目光,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嘿嘿直笑。我摇头苦笑:“难怪龙影如此阴险!”
这时台上的女主持人已经演讲完,田中萍在一片鼓掌声中走上讲台,刚才还一副怕到腿软的样子,现在在讲台上一站,立刻侃侃而谈,毫无胆怯的样子,让我对此很疑惑。
倒是蓝幽解了我的问题:“有些人就是这样,事情没来的时候,总是害怕、紧张个半死,可一旦事情临头了,却下意识的专注起来,务必做到最好。至于什么害怕、紧张的,要等事情过去了,才会再有反应的,不信你看吧!等她回到后台,保证连站都很困难。”
我点点头,表面上陪着大家倾听田中萍的演讲报告,心思却跑到我自己身上。精神控制着能量,在体内流动一圈,虽然能量流动的很自然,我却总是感觉到有种无法控制的不安,我肯定自己有了问题,可找不出原因,现在看似没什么大事,可是一旦真到了重要时刻它若不听我指挥,那后果可是不敢想象。
烦躁的看着讲台上的田中萍,突然想到南伟的话,他似乎清楚我的问题出在哪里,要不等会议结束问问他吧!
经过四个多小时,会议终于结束,能源学家的演讲就占了三个多小时,其他时间都是一些新能源的使用,和中国对新能源的态度等等,最后留下一句:将在不久后召开世界经济能源会议,并将具体事项在会议中邀请各国共同讨论后,今天的会议终于落下帷幕。
由于满脑子都是能量的问题,我食不知味的陪着主席等人吃了一顿饭后,主席终于放行,让南伟先护送田中萍到军区,由军区的人接手了保护工作,再开车送我们其他人回特警队。
我们分坐了四辆车,大宝、蓝幽、龙影和我还有南伟一辆,途中几次想问南伟,却因为蓝幽在一旁怕她担心,也怕其他人担心,就都没有问出口。
到了特警队门口,大宝和蓝幽下了车,南伟一拉我的衣服,让我坐回了座位,最后下车的龙影看到了,转头瞪了南伟一眼,也没说什么就下车。看着龙影的表情,恐怕已经知道了什么。
南伟等他们都下了车,才对龙影和蓝幽等人挥手:“你们快给我滚进去吧!蓝丫头,借你未来老公用一下,我要和他继续我们未完的战斗去!”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一踩油门直冲而去。
“真乱来!”我苦笑的探出身子,对后面就要追上来的人摇手示意,才让他们停了脚步,目送我们离开。
“乱来,哼……”南伟别有深意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将车开向郊区。
七拐八绕的在郊区道路上行驶,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终于拐到一条小路上后,除了我们这辆车子,整条路上再也看不到另外一辆。
又开了好一段路,南伟停下车子,示意我下车。
车子的右侧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另一侧则是连绵的小树林。南伟一句跟我来,就升上天空,飞向空地中央,我忙跟了上去。
空地还真是开阔,足够建设一个国际规模的飞机场了。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北京,竟然有这么一大片平坦宽阔的空地,不用想也大概知道拥有者是谁。
飘在空中南伟也不落下,转身看向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呆愣的看着他,被他这么一问,我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要问什么了。想了想,我还是开口问道:“我、我的能量有些失控,总感觉它要挣脱我的控制,嗯……你知道原因吗?”
南伟难得慈祥的笑了起来:“失控的原因你知道吗?”
知道还用问你!我老实的摇头。“失控是失去了控制,失去了对精神的控制,失去了对能量的控制,可是……”
南伟目光锐利的看着我:“为什么要控制?你真的想控制吗?”
什么意思?我一愣,看着南伟,脑中纷乱。
南伟指着已经出现在天空中的月亮:“如果一个人赛跑,他是应该不顾一切,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跑步上?还是一边跑,一边指定自己的身体要以什么样的速度跑,更一边控制自己的步伐,要以什么样的距离跑?然后,反过来抱怨自己跑得速度慢、自己跑得距离短……”
他回头看我,笑得很奇怪,又说:“就像一个人拥有飞到月亮上的力量,却非要让自己拴上无数沉重的锁链再飞,当他再也飞不上来的时候,不是反省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拴上锁链,却是反过来抱怨锁链为什么这么沉重,妨碍了他飞上去。”
我张大嘴看着他,突然有些领悟却又更加混乱,脑中出现之前和屠夫最后的战斗与凌冰的两次死战,以及罗纳什最后给我的那一掌……
“难道真的不用控制吗?失控了怎么办?”
“你经历过失控吗?你能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南伟笑着看我。
不等我回答,南伟目光热切的说道:“你经历过吧?你肯定经历过,那种没有束缚、没有控制、没有局限,真是畅快淋漓的战斗感觉,是那么真实的在身体里抖动着、叫嚣着。正因为你记得,所以你才会以为自己平时的能量使用产生了失控的现象,其实真正失控的不是能量。
是你,是你自己的精神,因为你渴望能再次感受到那种全身都战栗的激动与兴奋,你渴望能再次将能量运用到极限,并超越自己的极限……正因为有了这些渴望,你才会对自己感到无法压制,你才会感觉到自己的失控。
你的精神无法和能量协调的发展,你太压抑自己的精神。要知道,你现在的精神力量很大,完全能和自己的能量同步,可是你非要限制精神的话,就像踩高跷,明明是同高的距离,你非要锯断一节让它不平衡,你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听着南伟的训话,我的心快速的跳动,能量在身体里飞快的运转,我能感觉到它的跳跃与战栗,感觉到它的冲动与渴望……
我在冲动什么,我在渴望什么?
“你在等什么……”南伟后退一段距离,张开双臂向我示意,眼中挑衅的神色很明显:“抛掉那些可笑的束缚和压抑,做你真正想做的任何事情!”
“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抛掉束缚、压抑吗?我想要的是……
“我一直都很想……打你!”
能量瞬间冲出,我跟在能量后面冲向南伟,和他战斗在一起。
我们以快打快,刚开始我还勉强能够应付,慢慢的,南伟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南伟的速度已经不是我能感应的,而我的反击也到了不去思考的地步,一切都成为身体和能量的自然反应,不用再去注意能量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用再分辨能量是以什么形态出现,一切都是大脑的自然反射,要做的只是去应用、去战斗。
大脑中那些点状的区域开始快速而有规律的跳动,每跳动一圈,能量就跟着跳动一下,思维就向外扩展一圈,仿佛打开了一扇扇无形的大门,又像卸下了身上一条条枷锁。越来越轻松、自由的挣脱束缚的感觉从心裏升上来。我嘴角慢慢露出微笑,攻击间也没了规范,一切随意而来全无章法。
我的心裏一直叫嚣着,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那种畅快的感觉贯穿全身,就像一个总是蜷缩着身子的人,如今终于舒展开身体一样,那种想要对空长啸的冲动……
“啊──”
我一声大喝,北京的夜空也仿佛跟着一抖。
最后一拳打出,我们同时飘向不同的方向。待站稳了,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和狼狈的对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良久,南伟飞过来……
“怎么样?”南伟嬉皮笑脸的问。
“不过如此。”我不屑的回答。
于是我们对看一眼,又是一阵哄笑。我们勾肩搭背的飞向北京市,至于汽车早被我们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