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宁再一次回到国内,已经时近深冬。
她在阿联酋独居一年,似乎有酗酒迹象。
蓝蓝在她公寓的床底发现一排一排的瓶子,码放得整整齐齐。
蓝蓝没能阻止她,只好召来风泽,然后两兄妹大吵一架。
风仑让风泽带她回家。
此时墨撒兰硝烟正起,军情处应该无暇顾及这个千里之外的小城市。
蓁宁回到丽江之后,继续照看她的二手玩具和香精店铺。
冬天的游客还是很多,她用笔记本电脑在店里角落的木桌子上网,路过的游客看见这个女孩子脸上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蓁宁一日又一日的忍着心底的炙烤,她倒是能沉得下心来,跟师傅学风家传统的掌香术,技艺越发进步。
蓁宁每日每日夜看新闻,贝兹的武装政变几乎占据了墨国所有媒体的每日头版头条,根据前线最新情况报道,图姆族和政府军在南部发生零星交火,政府军仍然驻守在武装区之外,第一轮谈判正在启动。
她在新闻上看到他已经奔赴前线。
墨撒兰有着无比强大的空中力量,一直被外界认为是这一次平叛战役中的最锋利的武器,但图姆近郊的数个空军基地目前却还都是按兵不动。
蓁宁几乎是一日二十四小时地刷新着几家媒体的公布的消息,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徒劳得可悲可笑,他是死是活,他兵败还是凯旋,她又还有什么资格欢欣担忧。
这一切都再与她无关了。
但却无法控制自己,就这样无望的,绝望的,一日一日地看着的遥远得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炮火纷飞,忍着心底的害怕和恐慌,在夜里默默地祈祷。
所幸目前为止一切还好,她只能用一句古老的谚语反覆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夜里她在街道上消磨时间,在昏暗迷离的小酒吧喝一杯,有个女歌手在台上,用低低的声音缓慢地唱:一生把你放在心裏头,尽管未必能够长相厮守,只要深夜偶尔想起有你,会有一丝微微的酒意,一生把你放在梦里头,尽管就要和你从此分手……
心底涌上阵阵的酸楚,女孩子低下头,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杯中。
蓁宁顶着的寒风在高原上跑步,又一日回去训练营一测,三千米的指数缩短了两分钟。
爸爸带她练射击,一轮下来十六发全中红心。
风仑笑着道:“我女儿竟然超过爸爸了。”
蓁宁笑,何尝不知道父亲哄她开心。
和他分开,已经是从一个冬天到另一个冬天。
已经换了四季。
她仍然不知道何年何夕。
蓁宁在家里被照顾得很好,成嫂一天三餐换着花样煲汤,三哥经常陪她消遣,可是父母最近面有忧色。
那一夜经过楼下,听到两人在书房争吵。
母亲有些焦急的声音刻意压低:“你一定要自己去?”
父亲缓缓说:“他生性多疑,更何况已经逃避追捕多年,他只认我。”
父亲声音很坚定:“我们必须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杜家既然已经有他的行踪,我们就得趁还来得及赶快行动。”
母亲叹息一声:“你这样去,这样的情况——”
父亲说:“孩子都已长大,你应该放宽心。”
母亲忽然惊慌叫了一声:“风仑!”
“好了——”父亲慌忙制止她,然后两个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蓁宁也隐约得知一点情况,大哥掌管着风家的生意最近也有些麻烦,墨撒兰的市场格局发生变化,风家从墨撒兰的进货渠道有一部分已经被切断,墨国商贸部对斩金花收取高额出口关税,风曼集团的经营成本势必会受到影响。
这个冬天,似乎过得格外的艰难。
一周后二哥回来,跟父亲在书房密谈许久。
整个风家都笼罩着一种阴霾的气氛。
蓁宁想,这是厄运,她带来的家族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