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宁满眼的泪水四溢,触目所望的整个世界,倒映成了一片刺骨的红。
心脏仿佛被一记闷雷击中,蓁宁瞬间连心跳都忘记了。
下一刻她迅速抬起手,狠狠地衝着手腕咬了一口,强烈痛楚拉回了她慌乱的神志,蓁宁一把抹干眼泪,脑海里掠过的惊恐被她死死压下,她快速地检视了一圈车子,他还在卡在驾驶座,这样的体|位要急救实在危险。
警察早已注意到了这辆停在路边异常显眼的名贵越野车,徘徊了一会儿,一位长官走到他们的车旁,敲了敲车窗。
蓁宁看了一眼窗外,怀中是失去了任何抵抗能力的杜柏钦,脑中浮现伊奢的话,就在这一刻,她决定赌一把。
她一手把枪揣进了口袋,反手推开了车门。
一位警察冲她敬礼:“女士。”
蓁宁的话语急促而简洁:“警官,这裏有病人,我需要帮助。”
警察看了一眼车内,立刻衝着身后大叫一声:“伙计,打电话叫救护车!”
蓁宁马上说:“请您帮我把他移到后座。”
警察叫来了一个同伴,蓁宁打开后座车门,他们把他抱进了后座。
警察看着那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绕过车尾飞快地跑到这一头,苍白脸上神色紧张,一双清亮眼眸却是不屈不挠的坚定,有些同情地问:“我还为你做什么?”
蓁宁声音颤抖,却很有力:“请把那个黑色的包递给我。”
后座无比宽敞,她跪在他的身旁,放平他的身体,抬手使他的头部后仰,然后迅速地塞垫了一个枕头,掰开他的口腔,检查他的呼吸情况。
杜柏钦微闭着眼,已经陷入了昏迷,确认他微弱呼吸还是通畅的,蓁宁扔掉棉签:“那个白色的机器移过来。”
蓁宁扭开储氧机,打开流量表,仔细调节氧流量,她的动作也不娴熟,手更是抖得厉害,做了一半球囊差点掉在了地上。
蹲在车门旁的警察眼疾手快地替她拿起。
蓁宁装上面罩,挤压气囊,抬起他的下颌,将灌满氧气的面罩覆盖在了他的脸部。
他面部的紫绀稍稍消退。
他的车上连抢救设施都时刻备着,真不知身体坏到何种地步。
蓁宁大气也不敢出,左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眼光一刻不停地看他的脸,一下一下地专注捏着。
耳边听到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然后是警察大声呵斥的声音,有男人不断交谈的声音,飞快跑过来的脚步声,是伊奢在喊:“蓁宁!”
蹲在她身边的警察抬头看,这时他别在口袋中的无线呼叫器开始响:各路段注意,各值班路段注意,陆军总院牌号KD019的救护车辆正往城北至南芒高速路段行使,有重要任务,请协助通行。
请协助通行——
务必保持抢救车辆一路通行——
一直蹲在一旁的警察先生终于仔细地看了一眼车上的病人,脸色慢慢凝重地站了起来,衝着远处打了几个手势,下属即刻在路边集结。
伊奢已经领着侍衞将蓁宁所在的车辆保护得严严实实。
蓁宁终于抬起头,远远看到车流分开,军绿色救护车的顶端红灯闪烁,正一路啸叫而来。
蓁宁朦蒙胧胧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雪白的墙壁,再摸了一下,身上搭着一张柔软的被子。
房间中滴嘀嗒嗒仪器的声音惊醒了她,她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睡着了。
她捂着脸从沙发上爬起,先抬头看病床上那个昏迷了几天的人。
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杜柏钦身上插着管子,清透湿润的眸光,看见她的目光,露出了一个苍白微弱的笑容。
蓁宁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你醒了?”
杜柏钦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嗯。”
蓁宁光着脚站起来,差点被绊了一跤,她没顾上拾起被子,只说:“什么时候,怎么没人叫醒我?”
杜柏钦皱皱眉:“小心点。”
他还很虚弱,声音几乎听不到。
护士过来换点滴袋,他被床头的一堆机器环绕着,二十四小时监测他的呼吸、心率、血压、静脉压、心电图及血气,护士正在详细地做记录。
待到这一切都小心翼翼地做完,护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脸上生起可疑的红晕,又细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一会儿何美南也进来了,戴着口罩拍了拍蓁宁的额头,继而接过护士递上的病历查看数据。
护士把床摇了起来,杜柏钦半倚在床头,何美南问了他几句病情,他忽然跟何美南说了一句话。
声音实在太轻了,蓁宁没听清楚。
何美南转头:“他叫你呢。”
蓁宁走过去站在他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