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柏钦一字一字非常清楚:“蓁宁,我们先注册,等我手上这件事忙完,何时何地举办仪式由你定。”
蓁宁嘲讽之色愈加明显:“殿下,不要忘记了,你上个月预备结婚的还是另外一个女人呢。”
杜柏钦脸上稍稍的难堪,很快地消逝而过,只剩下了无奈:“我爱的是你。”
蓁宁淡薄一笑:“非常荣幸。”
杜柏钦吻了吻她的手背:“鲜花和钻戒改日再补好不好?”
蓁宁摔开他的手:“我不想跟你结婚!”
杜柏钦吃力地支起身体要安抚她:“蓁宁,好了,不要生气。”
蓁宁站了起来。
杜柏钦拉着她的手:“蓁宁……”
蓁宁恼恨地说:“放开,我要去洗手间!”
她并未使用屋子里的洗手间,而是快步跨出外面的厅堂,走到了外面。
蓁宁离开了有半个小时,再回来时,她重新洗了脸,一点点淡妆都化掉了,素着脸面色有点苍白。
杜柏钦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她情绪有些异常,她对面他是从未有过的喜怒无常,他知道他令她伤心透底,难免底意难平,因此格外包容,蓁宁似乎是生气,可是也已经不像一般的生气,仿佛是从心底深处生出的隐隐焦躁。
蓁宁仿佛泄了气似的,低着头也不看他:“我要回去了。”
看她情绪不对,杜柏钦也没有强留她:“等一下我送你。”
蓁宁摇摇头:“不用了。”
杜柏钦抬手将手背的针拔掉,血迅速地渗出来。
蓁宁忍不住哎了一声:“你当心点儿。”
他皱了皱眉头,从茶几上拿了一支棉签按了按,顺手取了外套:“走吧,我送你回去。”
轿车停在大街上。
咖啡馆外的露天座椅,早已有客人不畏早春的严寒,穿着冬衣眯着眼在阳光下喝咖啡。
蓁宁进去吃早餐,让女招待给在外候着的保镖带了几份。
伊奢派来的这两位保镖并不隶属杜柏钦的随扈衞队,也并无军衔,是泛鹿的私家保镖,跟了蓁宁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后也慢慢熟了,每天见面还客气打声招呼。
蓁宁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起身往外面走,坐在外面喝着咖啡的保镖立刻上前替她推开门,客气说了一声:“谢谢束小姐。”
蓁宁笑笑:“辛苦。”
男人躬身问:“不会,束小姐今天还是去博物馆?”
蓁宁答:“是的。”
墨撒兰的民俗博物馆,有一整幢楼是展出墨国传统手工艺,其中包括了花卉培养,药材种植,蚕丝纺织,精油染香,蓁宁已经在裏面近一个星期,墨撒兰对花卉的各种培育和处理方式源远流长,有非常多的细节值得细细品味。
蓁宁从包中拿出笔记本和铅笔,然后将随身的大包递给保镖,指了指博物馆的大门,跟昨天一样问道:“你们还要进去?”
蓁宁在里边时间的非常的长,有时候几乎是大半天,保镖先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其实工作非常的枯燥。
保镖摇摇头:“职责所在,对不起,束小姐。”
蓁宁眉心微蹙,有些忧愁:“你们这样跟着我,实在太招摇了。”
她最近的生活其实非常的平静,伊奢也再三吩咐不可影响到她的行动和心情,昨天更是殿下将她亲自送回的肯辛顿公寓,保镖互相看了一眼稍作斟酌,末了只好说:“束小姐,我们在展厅外等着,不会打扰到您。”
蓁宁点点头,如往常一般走进了博物馆。
蓁宁搭电梯上了三楼,看完了昨天没有的银蕴花席。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展厅的门,看到保镖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
见到她出来,立刻站直身体。
蓁宁看了看表:“我还需要大约两个小时,两点钟我们午餐,不好意思。”
保镖说:“束小姐,您太客气了。”
蓁宁点点头,转身走进了隔壁的一间展厅,这是这层楼里最大的一个展览厅,展出墨撒兰上个世界四十年代的乡村生活,高山上稀少的藤蔓,手工纺织刺绣,民族筒裙的花纹,当地人用植物染出古老的香料,三月并不是旅游旺季,亦不是周末,里边寥寥数人。
蓁宁走进去,拐了几个弯,直接往洗手间走去。
蓁宁关上洗手间的门,将手上的纸笔放进裤袋,拉开里边一个小房间的门,门后挂着一件衣服。
她已经在这裏观察了几天,发现博物馆里有一位清洁工作人员,在午餐换班时候,会换下工作的衣服,挂在洗手间裏面用来放清洁物品的小房间,直到下午三点来上班才会换上。
蓁宁迅速将大衣扣起,扎紧腰带,盘起长发,手腕上的表摘下,掏出准备好的粉饼将肤色抹深,穿上那件蓝色的工作衣,然后戴上口罩和手套,微微侧肩驼着背部走了几步,用眼角的余光仔细检视自己的动作,如果不仔细看她的眼睛,镜子里人的动作形态,已经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普通中年妇女。
确认自己已经毫无破绽,蓁宁拿起拖把,低着头慢慢地走了出去。
一路顺利地走进楼梯一楼。
她的动作非常仔细小心,在一楼的洗手间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戴上放在大衣口袋里的墨镜围巾,奔出大门外拦了一辆街车。
一切不过是两分钟的事情而已。
蓁宁报了地址,出租车往城东开去。
出了中心城区,沿路冰凌未化,气温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