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言律就能感觉到自己在那个家不受欢迎,唯一让他感觉到一点亲情的,就是他爷爷。言律出生的时候,他母亲就过世了,所以他父亲特别不喜欢他。五岁之前,他是这么以为的。五岁那年,他记得很清楚,他从学校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不少人,他还没进门,就被保姆带着去了后门。“小少爷,先生前面有客人,你先在这里做作业,等先生的客人走了,你在过去,好吗?”保姆是这么和他说的。言律愣愣的点头,用稚嫩的声音问:“是什么客人?”保姆深深的看他一眼,揉揉他的头,“小少爷,你还小,别问了,乖乖的做作业吧。”那个时候言律并不懂那个眼神叫怜悯。他在后面待了很久,可都没人来叫他回去,他又冷又饿,偷偷的从厨房溜进客厅。客厅很温暖,言律小心的在人群中找他父亲的身影。他父亲穿着笔直的西装,站在人群中间,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女人挽着他父亲的手臂,抿唇轻笑着,两人看上去很亲密。而女人手中还牵着一个孩子,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小少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之前那个保姆看到了他,一把将他抱起来,快速的进了厨房,将他带回刚才那个房间,“小少爷,您在待一会儿,千万不要出去知道吗?”“为什么?”言律不解的问:“爸爸身边那个女人是谁?”保姆叹口气,“小少爷,别问了。”她转身出了房间,言律听到落锁的声音,他跑去拉门,果然门已经被锁住。言律在房间等到天黑,可是外面越来越安静,没有人了……他试着拍门,却无人回应他。那个保姆累了一天,收拾完东西,早就睁不开眼,把言律给忘了。言律被关了一晚上,第二天保姆才想起来,匆匆的去找言律。言律被关一晚上,已经开始发高烧,被送到医院,差点就下病危通知书,最后言律还是熬了过来。“爸爸呢?”言律躺在病床上,“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保姆将汤放下,不知该怎么回答言律,只能沉默。言律继续问:“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保姆于心不忍,“没有的事,小少爷你别乱想,先生只是忙,等忙过了,会来看你的。”“真的吗?”保姆艰难的点点头,“真的。”可是直到言律出院,他都没有见到他爸爸。出院那天,他爷爷来了,言律有些怕这个爷爷,总感觉他板着脸,很严肃。“小律,身体好了吗?”“好……好多了。”言律缩在车的一角,低着头回答。他面前突然多出一只小熊,言律抬头看向对面的老人。老人依然板着脸,“刚才来的路上看到的。”“送给我的吗?”言律小心的问。“嗯,给小律的。”言律似乎看到老人笑了下,待他细看的时候,老人依然是那副严肃脸,刚才肯定是他错觉了。言律接过小熊,“谢谢爷爷。”老人叹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就不在说话。言律回到别墅,一眼便看到之前站在父亲身边的那个女人,牵着男孩从里面出来。她居高临下的打量他几眼,轻蔑不屑,“小嵩,以后离他远点知道吗?”“妈妈,他是我哥哥吗?”“什么哥哥,他也配。”女人冷哼一声,牵着男孩离开。言律捏紧手中的小熊,回了自己房间。言嵩是那个女人带来的孩子,说是和她前夫的孩子,后来言律才知道根本不是,那是他父亲和她的孩子,那么说,不过是为掩人耳目。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十四。自从那个女人嫁给他父亲后,他在言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言嵩会说话,会讨他父亲开心。他曾经也试过,可是每次他父亲都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他,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而言嵩和那个女人欺负他,他父亲也只会视而不见。言律学会在家里当个透明人,不理会他们的冷嘲热讽,他越不理他们,他们就越得寸进尺,可是他一反抗,必定会让他父亲发怒,他只能忍。那天晚上,他回来得较晚,怕被他父亲和那个女人发现,刻意放低了脚步声,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件事。言嵩是他父亲的亲生孩子,而那个女人是父亲真正爱的人。他母亲不过是个用手段嫁进言家的女人,他父亲很讨厌她,所以,也很讨厌他。言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件事,跑来讽刺他。十四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冲动的时候,言律把言嵩打了。那不是言律第一次打人,但那是言律打人最爽的一次。但是他也被他父亲打了一顿,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他和言嵩的仇就这么结下。平时在学校,言嵩带人围堵他,一群人打他一个人。他不想被打,所以学会反抗。可是他还是输了。“小杂种,我呸!”言嵩一脚踹在言律身上,满脸的厌恶,“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敢和我做对。”言律想起来,可他不行,浑身都痛。他只能看着言嵩带着人扬长而去。那是也是言律第一次见她。她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过去,好一会儿,又慢慢的退回来,观察了一会儿,似乎在看附近有没有人,磨蹭很久才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声音很细,带着几分惶恐不安,“你没事吧?”他都被打成这个样子,她还问自己有没有事,当时言律觉得这个女生脑子有问题,不想理她。“喂,你说话啊。”“我先扶你起来吧……”言律不想说话,不管女生怎么叫他,他都没应。女生把他带去了一个诊所,在包里翻了好久才凑齐一百块钱,那个诊所的人似乎认识她,也没计较那么多。他听到医生叫她简吟。言律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一走,他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给医生留了钱,让他转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