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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羯胡无道,北地沧桑,民众不得安居;此乃多事之秋。张太尉春秋鼎盛,为天下计,为黎庶计,都该为朝廷出力,怎能轻易言退。太尉,李闵恳请大人回转邺城,与小王同心戮力,共扶倾亡。”
李闵诚意殷殷,言辞恳切。石青听得却是心中凉透。这般时候了,还需要温情脉脉?
张举冲李闵遥遥一揖,道:“多谢武德王慰留,只张举体弱不堪,兼才疏学浅,难当大任;朝中之事吗?呵呵,有武德王一力担之便可,勿用我等庸人指手画脚,惹人憎厌。”
石青听到这里,心头火起:好狡诈的张举,明明是为了北上襄国相助石祗,与邺城为敌;此时却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口吻,听起来倒像是因心中怨艾,这才逃离邺城的。当真是真真假假,虚实难辨。
果然不出石青所料,听了张举的说词,李闵一笑,安慰道:“太尉放心,此番回转,朝廷必有重用。”
张举阴着脸,连连摇头,索然道:“武德王不用多说,张举心意已决;自此耕读传家,再不过问朝中之事;当然,春夏两收,张氏不敢短朝廷半分赋税。武德王请回吧,他日若有闲暇,欢迎前来作客。”
听到这里,石青再也忍不住了,纵马越前几步,疾呼道:“武德王!和他说这许多作甚?小将请命,格杀此枭。”
李闵闻言,勃然大怒,倏然回首,狠狠瞪了过来,见是石青,他的怒气稍稍缓和了一些,只沉声叱道:“退下。本王自有主张。”
石青愕然一愣,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李闵却已转过头,继续对张举道:“太尉。”
“哼!武德王,勿须多言,张举这个太尉算的什么,早成了任人打杀之徒。哼哼哼。老夫惹不起躲起来还不成么?”张举斜睨石青,连连冷笑。
看到张举装腔作势的样子,石青恍然大悟。自己是穿越客,明白张举铁了心和冉闵过不去,冉闵却不知道这一点。
两人以前虽有诸般矛盾,但一直没有公开撕破脸。石成、石启之乱;孙伏都、刘洙之乱;杀胡令、更国号改元。在这些事件中,张举一反常态地老实顺从,他的这种表现让急于收拢人心的冉闵看到了收复张氏为己用的希望,所以,对张举一直保留着表面上的礼遇。自己冲出去喊杀喊打,撕破了这张纸,等于当众打了冉闵一击耳光。
难怪冉闵为此恼怒。
“手下狂妄,少不更事。太尉大人大量,请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李闵替石青赔罪,然后再次恳请。“太尉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张氏子弟想,年轻人当努力博取功名富贵,太尉怎能将他们困顿草野?”
“唉——”张举似乎想到什么,唏嘘不一,仰天叹道:“张举无能,上有负祖先,下愧对儿孙。堂堂南和张氏,在举手中,衰落到这般地步。呵呵,委实可怜可叹。李总帅都在为张某着急,前段时间,还替张某出主意。唉”
叹息了一阵,张举对李闵一揖道:“武德王,想让张举出仕也不是不可,这样吧,请武德王转告李总帅,请他来一趟石渎;张举要和老朋友先谈一谈,再定行止。”
此时,石青对张举已是又恨又佩,这厮临走之时,还不忘在李闵和李农之间点把火。让李农来谈?那样的话,李闵督请张举出仕还有意义?岂不是再替李农招兵买马?
听到这个请求,李闵面沉似水,看不出一点表情。
张举恍若未见,对李闵一拱手,道:“武德王请回,不劳远送了。”话语中,一拨马,悠然回转阵中,扬声下令道:“全军开拔,趁早赶到石渎。”
五六千新军从容收阵,整队向西而去,将三千多轻骑视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