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上电视了!”谢小婷在旁边喊,“什么时候拍的,怎么把纱布绷带都解掉了?!”
“没出事之前拍的。”我怕她生气,于是撒了谎。
其实那段视频是我趁她不在家时,忍痛到医院解掉绷带,穿戴整齐后让彭帅拍下来的。彭帅当时开玩笑问,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拍进去,是不是怕别人抢了风头。我说,拍别人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我在电视里说道:“我们通过再次检验分析,认为凶手为男性,年龄四十五至五十岁,精通心理学、植物方面科学,做事严谨,孤儿出身。……如果您身边有这样的人,请与我们联络!”
“这样特征的人太多了吧?”谢小婷问,“是不是没什么特定性?”
我没有回答。
是的,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没有什么特定性,而对于凶手来说,感觉到的就不一样了!
当我提出这样的建议时,彭帅犹豫了好几天。他后来对我说,虽然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建议,但向局领导进行汇报时,他还是忐忑不安!按他的话说:“如果把事情张扬出去,又没有达到目的,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但他最后还是支持了我的提议。
当局领导听完彭帅的详细计划后,也疑虑摇摆不定,反覆问他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彭帅实话实说。但他随后加了一句,让领导无话可说:“但我认为相对于破案来说,其他的都无关紧要!没有什么是怕别人知道的,要么我们把伤口捂住任其溃烂,要么就把伤口露出来,让它在阳光下愈合!”
然而对于我来说,对结果却是胸有成竹。——因为我太了解那个人了,他一定会憋不住蹦出来的!
果然,在报道播出后的第三天,我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打过来的是一个座机号码。
接通后,没有人讲话。但我听到了对方沉重的呼吸声,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
“我知道你是谁!”我说,“为什么你不能站出来卸掉身上的包袱呢?有些事情应该有个了断!这对你对别人都好!”
“别在我面前说教!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只不过是个法医!”对方压着声音说。
“法医见过逝去的生命比你多,所以有一些你无法获得的感悟,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是麻木吧!”对方冷笑了两声。
“我已经看过《怨海》这本书。其中的情节,正是你所经历的吧?”
“怎么样,很精彩吧?结局是不是更精彩!”
“为什么要给出这样的结局呢?”
“这是书中主角自己选择的,不是任何其他人给的!”
“你可以给他们更好的选择!”
“不可能,回不了头的!我们的生命是二元的,也是公正的,只给每个人一次机会,不管你高贵或低贱,富有或贫穷,选择了就无法后退!”
“长时间以来,我在看心理医生。”我说,“医生说我有些事放不开,郁积的心结太甚。他和你说的一样,生命是二元的,但他要我向前看,不能老往后看!我想你也需要人帮助!为什么不站出来接受别人的帮助呢?”
“我不需要人帮助。有心理问题的是你们,不是我!”
“为什么要让书里心理医生的弟弟死去呢?”
“他该死!”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对不起自己的哥哥!”
“哥哥爱弟弟是人之天性,他替弟弟坐牢也是为了让弟弟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弟弟欠哥哥太多,唯有一死!”
“那样只会让哥哥更伤心!”
“可没有人知道弟弟有多么伤心!”
“那是因为弟弟不肯放下心结,走出阴影。”
“做了这么多,已经不能回头!弟弟只求哥哥能理解他原谅他,他当年要那样做都是为了哥哥!”
“弟弟当年的行为不是为了他哥哥!”我静静地说,“是为了他自己。”
“你凭什么这么说?!”对方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
虽然仍压抑着,但我已经听出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凭我对那个弟弟的了解!”我平静地说,“他不是那个家庭里的孩子,是父亲从医院捡回去的,看他可怜,于是决心把他养大。弟弟长大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很自卑很内向,不愿意与人交往!一个人的时候,他总喜欢蹲在树林里,研究那些花草树木,把它们当成自己的朋友。……”
电话那头静寂了下来。
“父亲年纪大了,把扶养的责任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从此哥哥成了弟弟实际意义上的父亲。哥哥放弃了自己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供他上完大学。——顺便说一句,因为小时候的原因,他学的是植物学。”我继续说道,“从此哥哥成了弟弟最亲的人!这种爱延伸到弟弟的各种神经。以至于,当他看看哥哥娶妻结婚后,心裏产生了强烈的失落和忌妒。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爱被别人分享!……”对于那个人的一切,我已经了如指掌。
“别说了!”电话那头大叫了一声。
“尤其看到哥哥和嫂子亲亲热热过二人世界时,这种忌恨热烧了他!他认为整个世界抛弃了他!”我继续拔弄着对方的神经,“如果说他这时还能忍受,那么当嫂子认为哥哥无能终日咒骂时,他再也忍无可忍了!于是他处心积虑,捏造出嫂子有情人的假象,在一天晚上趁哥哥不在时杀了嫂子,并且埋在了一棵他经常去玩的一蔟乔木下,之后他摹仿嫂子的笔迹,写了一封出走的书信。从此以后,他嫂子杳无音讯,再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