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陆建明和同案犯周怡自杀的消息在陆鸣释放后半个月左右终于见诸报端。首先是东江市法制报发了一个不到一百字的短消息,过了两天,东江市晚报,w市晨报相继刊登了发生在监管医院的这一重大安全事故。东江市电视台美女记者景惠还采访了市公安局监管处处长陈伟,不过,陈伟只确认了陆建民和周怡已经身亡的消息,并没有透露具体细节,而是以案件正在调查之中为借口试图结束采访。没想到景惠却并不罢休,死缠烂打,在陈伟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问道:“陈处长,据我们掌握的消息,陆建明在不久之前已经自杀过一次,只是没有成功,为什么时隔不久会发生第二次死亡事故,难道我们监管医院没有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吗?”陈伟盯着景惠好一阵没出声,最后站起身来说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连我都不知道……事实上,陆建民在监管期间曾经多次自残,都及时被我们的管教干部发现,至于这一次事故,情况很复杂,我们正在着手调查,相信不久就能真相大白……”景惠对陈伟的回答并不满意,紧跟在他的身后继续问道:“请问,陆建民死后,是不是意味着被他藏匿的赃款彻底失去了线索……”陈伟停下脚步盯着景惠说道:“有关陆建民的案子是由w市公安局经侦大队负责办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采访他们,我无可奉告……”“根据有关方面的消息,陆建民是在半个多月前就死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公布消息?另外,他家里有人来替他料理后事吗?”景惠继续问道。陈伟终于不耐烦了,气愤地说道:“什么时候公布消息要根据案情的需要,至于料理后事的情况不是我的工作范围,请你向有关部门了解,对不起,我有个会,不能再接受你的采访……”景惠显然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记者,并没有被陈伟的愤怒吓倒,反而紧走几步挡在了陈伟的前面,大声问道:“我听说监管医院的院长王振良已经调离工作岗位,还有几名干也隔离审查,既然案件还在调查之中,为什么已经开始问责,这些人和陆建民的死亡有牵连吗?”陈伟停下身来,两眼似要喷出火来,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景惠耸耸肩膀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是不是事实?”陈伟板着脸说道:“这很重要,因为你听说的这些都是谣言,做为一名记者,你的消息要有正当的渠道来源,否则要承担法律责任……”说完,粗鲁地推开了景惠,大步流星地走掉了。其实,景惠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事实上,当她得知陆建民和周怡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死亡的消息之后,凭着她敏感的职业嗅觉,就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做为靠吸引眼球制造热点新闻的晚报记者,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为了获得第一手材料,她想尽办法,调动所有的人脉关系,终于找到了一个在看守所当狱警、名叫严建林的小学男同学。虽然互相之间十几年都没有联系了,可她还是通过一个中间人把严建林约到了一家豪华酒店。面对昔日的美女同学,在几杯酒下肚之后,严建林把他知道的有关陆建民死亡的所有消息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其中甚至还夹杂了不少自己的猜测,以便让这个故事听起来更加引人入胜。“这么说,陆建民先前已经自杀过一次?”景惠惊讶地问道。严建林喝了一口酒点点头,小声道:“那一次,陆建民刺破了自己大腿上的动脉血管,失血过多,根本就来不及从外面调血浆……当时眼看就不行了,没想到王振良竟然在号子里找到了一名和陆建民同血型的病犯,责令他一次就献了800cc血,算是把人救过来了……你可能不知道,陆建民在监管医院可以说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只要他不惹事,除了不能给他自由之外,王振良基本上可以满足他的所有要求……我听说,那个献血的小子最后走运了,被陆建民要到了自己的号子里,每天让他吃小灶,还让王振良把他弄到外面打杂,你知道,还没有判决的病犯是不允许出号子的……”景惠就像一个忠实的听众,两双美目盯着严建林,小嘴里还不时发出迷人的娇呼,脑子里却在捕捉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她听到这里,马上打断了严建林,问道:“这个献血的病犯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罪?”严建林惊讶道:“怎么?你对他也感兴趣?”景惠娇声道:“这不闲聊吗?”严建林笑道:“说起来也巧了,这小子先前在看守所的时候就关在我的号子里,为了他,我差点背个处分呢……他犯的事倒不大,不过,在号子里惹了麻烦,差点被同号子的犯人打残,还好我发现的及时,结果才没有酿成事故。不过,这小子被送进了监所医院,没想到竟走了狗屎运,巴结上了陆建民……对了,他叫陆鸣,你说巧不巧,也姓陆,跟陆建民五百年前是一家……不过,他前一阵放出来了,走的那天到看守所办手续,见了我爱理不理的,显然是把我恨上了,妈的,他也不想想,那天要不是我及时出面制止的话,不死也残废……”“放出来了?”景惠惊讶道。严建林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尽管十几年没有来往了,可毕竟曾经是同学,刚见面的拘谨早就没有了,他见美女同学听得津津有味,那话匣子哪儿还能打得住。“法院判了缓刑,不过,我怀疑是陆建民在背后帮忙,要不然起码判三四年……”严建林猜测道。“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景惠问道。严建林笑道:“怎么?你不会是想从他那里挖点陆建民的素材吧。”景惠也不否认,笑道:“碰碰运气罢了。”严建林遗憾地摇摇头说道:“这小子是个‘南漂’,连个固定住址都没有,我只知道他以前打工的厂子……”见女同学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马上又说道:“不过,你要是真想找他的话,我可以替你想想办法,缓刑人员出去之后一般都要去指定的监督机构报道,我明天回单位帮你查查就知道了……”景惠点点头,端起酒杯跟严建林碰了一下,浅浅抿了一口,然后继续问道:“那现在究竟查清楚没有,陆建民究竟是怎么死的?”严建林说道:“听说是吃了什么药……现在他们就是想搞清楚药是谁交给陆建民的……其实,根本不用查,药肯定是内部人员提供的,不过,别想会留下什么证据,查也是白忙活……不过,王振良可倒霉了,不管查出来是谁干的,他都要引咎辞职,不追究他的领导责任就万幸了,我听说他已经停止工作了,现在医院暂时由一名副院长代理院长职务……”说到这里,严建林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可惜啊……”景惠笑道:“怎么,你是在替陆建民可惜?”严建林端起酒杯一干而尽,哼了一声道:“我怎么会替他可惜,说实话,陆建民也算是死得值了……不过,也算可惜,搞了这么多钱没命花……”说着,冲景惠暧昧地一笑,说道:“我可惜是监管系统第一美人因为这件事被隔离审查了,听说她已经打了辞职报告,今后在大院里再也见不到她的倩影了……”景惠笑道:“你还挺色啊……什么人让你如此感叹啊……”严建林笑道:“开个玩笑……不过,蒋竹君确实是我们看守所的一道亮丽的风景……说起来也可笑,有些年轻的管教为了到隔壁看一眼蒋竹君,故意装作头痛脑热的去那边打针,不惜把自己当成病犯……”景惠笑道:“这么夸张啊,那她怎么突然辞职,还被隔离审查,难道跟陆建民的死有关?”严建林说道:“这谁能说得清楚,据说,陆建民死后,医院所有的管教医生和护士,只要和陆建民有过单独接触的,都被列为嫌疑人……不过,根据内部调查以及监控记录,实际上在一个月之内单独和陆建民接触过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院长王振良,另一个就是美女蒋竹君……可人家都有合理的解释啊,王振良的说法是,在陆建民第一次自杀之后,为了稳定病犯情绪,他曾经在晚上值班的时候找他谈过心,这也是他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而蒋竹君也有单独和陆建民在一起的理由,那天晚上刚好她值班,陆建民突然房颤,她只好把他带到治疗室做心电图……反正,不管是王振良或者蒋竹君,既没有证据说他们跟陆建民的死有关,也没有证据说无关,这件事本来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没想到紧接着医院又出了一件大事……”“哦?什么大事?”景惠顿时又来劲了,赶紧帮严建林斟满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