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该继续尿还是拉上拉链。
爷爷奶奶今天睡得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子孙子都回来了高兴,俩人聊到快十点,爷爷才去睡了。
奶奶拿了点儿刚做好的糖饼到方驰屋里。
“你爷爷刚做的,还热乎呢,”奶奶说,“你饿了就吃,拿两个给水渠。”
“嗯。”方驰应了一声,拿过一个饼就开始啃。
他写了一晚上卷子也没写完一份,老走神,但走哪儿了又不知道,不过走神走饿了是真的。
“别光自己吃啊!”奶奶推了他一下,“给人水渠拿过去。”
“嗯。”方驰又应了一声,还是啃着饼。
“去啊,”奶奶急了,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小王八蛋!”
“哎知道了。”方驰一手拿着饼一手端着盘子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出屋子,在孙问渠那间房的门上轻轻踢了两下。
“没锁。”孙问渠应了一声。
“哎我没手开门。”方驰边吃边说。
奶奶啧了一声,伸手把门给打开了。
屋里孙问渠光着个膀子仰头靠着椅背,腿搭在桌上,嘴里还咬着支铅笔,门打开的时候他往这边瞅了一眼。
接着就跟被砸脚了似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抓过旁边的衣服套上了:“哎呦奶奶您怎么还没睡啊?”
“做了糖饼,你俩一块儿吃,”奶奶笑着说,“还不好意思呢,我看方驰都看腻了。”
“是么,”孙问渠笑了笑,往方驰身上扫了一眼,“我还没看过呢。”
“一块儿洗个澡不就看了。”奶奶说。
“对啊。”孙问渠往椅子上一靠。
“奶奶,”方驰用胳膊推着奶奶往楼梯走,“你赶紧睡觉去吧,下楼慢点儿。”
方驰进了孙问渠屋的时候,发现他又已经把穿上的衣服脱掉了,继续光个膀子坐在椅子上。
“黄总呢?”方驰把盘子放到孙问渠手边的小圆几上。
“被子里,”孙问渠拿了个饼,“哎哟太棒了,这是爷爷做的吗?”
“嗯,趁热吃,我爷爷的糖饼全世界最好吃,”方驰掀开了孙问渠的被子,看到了正舒服地铺在床上的黄总,“这个没良心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有些后悔掀被子这个动作,被子一掀,不光是椰奶味儿扑面而来,还混杂着孙问渠的气息。
“猫。”方驰把被子盖了回去,站在床边定了定神。
“哎,”孙问渠伸了脚过来,用脚尖在他屁股上点了点,“给我拿点儿水来,不,来点儿……”
“哦,”方驰马上转身就往外走,“巧克力是吧。”
“有吗?”孙问渠在后面问。
“有,我带了。”方驰跑下了楼。
客厅里没人了,只有小子自己坐在那里挠痒痒,挠得特别陶醉,方驰下来它都没听见,背着个身还在挠。
“爽吗。”方驰过去轻轻踢了它一脚。
小子吓了一跳,回头的时候没平衡好直接栽了个跟头。
“个愣货。”方驰笑了起来,跑进了厨房,小子一溜烟跟了进来,转着他转。
家里材料不是很充足,只有巧克力和牛奶,什么花生碎核桃碎都没有,方驰在厨房里找了半天,只找到一瓶胡椒。
又在爷爷屯的年货里翻了翻,找到了一袋腰果,这个还成。
方驰把腰果搁盘子里用勺压碎了,撒进了巧克力里。
折腾了半天算是把这锅巧克力做好了,拿着锅准备离开厨房的时候他还奇怪小子怎么没在脚底下转悠了。
一出厨房往院子里一看,发现小子和孙问渠一人一狗一块儿坐院子里仰着头,孙问渠身上裹着件军大衣,头上还戴了个雷锋帽。
这打扮真是美得很。
“干嘛呢?”方驰有点儿吃惊,“傻狗望月啊。”
“银河,上回来的时候我都没仔细看,”孙问渠指了指天空,“这阵儿天天看,真漂亮……”
“我从小看到大,”方驰拿着锅走过去也仰起头,“我很小的时候就能认出很多星星和星座了。”
“做好了?”孙问渠看着他手里的锅。
“嗯,进屋吃吧?”方驰缩缩脖子。
“我就在这儿吃。”孙问渠一抬手,手里拿着个杯子伸到了他面前。
方驰叹了口气,给他倒了一杯:“你够吗?要够了剩下的我吃了啊?”
“够。”孙问渠说。
小子一直在旁边摇着尾巴等吃的,方驰进厨房找了根小香肠给它吃了。
本来觉得挺冷的不想在院子里呆着,加上跟孙问渠这么单独待着……但他都已经端着锅走进屋里了,却又只是加了件外套扣了个帽子又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出来抽根烟吧。
方驰蹲在台阶上,点了根烟叼着。
“你不发愁的时候也抽烟啊?”孙问渠喝了一口巧克力,又从军大衣里摸出个糖饼来啃了一口。
方驰看着他呛了一口烟,咳了好一阵,烟瘾都咳没了,最后把烟掐了才指着他说:“你把饼揣哪儿呢?”
“这儿啊,”孙问渠拉开大衣,连饼带盘子都搁在他腿上,“不得保温呢么。”
“……给我一个。”方驰说。
“自己拿,”孙问渠一手饼一手巧克力地吃着,“我腾不出手。”
“哦。”方驰站了起来。
走到孙问渠跟前儿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这个“自己拿”难度有点儿高。
他要拉开孙问渠的衣服从他腿上拿起一个饼。
“拿啊,”孙问渠看了他一眼,把胳膊抬了起来,“赶紧的。”
方驰犹豫了一下,弯下腰,伸手扯开了孙问渠的军大衣,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以及并没有尴尬,他没有刻意保持距离,选择了正常的姿势。
在他准备拿饼的时候,孙问渠身体微微往前一倾,突然在他耳边轻轻唱了一句:“babyopenyourheart……”
孙问渠带着磁性却又不算低沉的声音很好听,方驰手哆嗦了一下差点儿把盘子给掀了,拿了个饼就赶紧往后退,一脚踩在了小子脚上。
小子吱地叫了一声,他又赶紧跳开。
“won'tyougivemeasecondchance……”孙问渠笑了起来,唱到一半笑得唱不下去了。
“我跟你说,真听不懂。”方驰冲他呲了呲牙,蹲回台阶上吃了一口饼,又很专心地把糖都嘬出来。
“没事儿,”孙问渠往后一靠,“你能猜得出。”
方驰没再说话,闷头吃着。
沉默地吃饭宵夜,俩人都没再说什么,但让方驰没想到的是,这种沉默意外地没有让他觉得尴尬。
“你平时早锻炼吗?”孙问渠吃完饼拍了拍手。
“嗯,跑步。”方驰重新点了一根烟叼着,把手里剩下的一小块饼给了小子。
“明天陪我去跑步吧。”孙问渠说。
方驰看了他一眼。
对于方驰来说,这话说的挺那啥,没有问明天能不能一起去跑步,也没说明天一起去跑步,而是说“陪我去跑步”。
这让方驰莫名其妙地就想答应,像孙问渠这种废物,在山里跑步,感觉随时都有摔不见了的可能。
“嗯,”方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现在天天跑步啊?”
“跑啊,你爷爷四点半就起来在后院领着你奶奶练八段锦,”孙问渠笑了笑,“我撑到五点半他俩练完也就睡不着了,就起来跑步。”
“我说你怎么瘦了呢……要不我跟他俩说说,”方驰有些过意不去,“换个地儿练或者换个时间。”
“不用,”孙问渠伸了个懒腰,“我最近睡得早,中午也能睡一会儿,不影响我。”
“哦。”方驰应了一声。
“我瘦了?”孙问渠瞅了他一眼,“我就轻了四斤你都能看出来?”
“感觉……瘦了。”方驰咳嗽了一下。
孙问渠笑着进了屋,拿了衣服去洗澡了。
方驰也回了屋,趴在床上又强行看了一会儿书,大概三行,然后就抱着书睡着了。
回了家就是踏实,也许知道孙问渠没事也让他踏实。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早上有人推他的时候他还很不乐意地说了一句:“别烦我。”
“哎就烦死你,”孙问渠的声音从他上方传来,“黄总挠他!”
方驰有些迷糊,对于孙问渠进了他屋站在他床边这事儿都没来得及震惊,直到黄总的爪子在他脑门上按了好几下,他才睁开了眼睛。
孙问渠一身运动服站在他床边,运动服上印着一只很大的卡通熊,袖口上还有一只,脑袋上戴着一个毛线帽子,带个毛球的那种。
方驰迷迷瞪瞪地看了他半天:“童装还有这么大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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