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西宁侯叙话了许久之后,直到他离开,夜倾瑄便直接命人去传宋祁和夜倾睿过来。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还是要尽早解决,他方才能安心!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皇位他势在必得,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去闯一闯,怎能将一切毁在夜倾桓的手里!不过西宁侯的话也不可尽信!夜倾瑄总觉得他的话有所隐瞒,似乎是牵扯出了多年前的一些事情,但他似乎是并不想提起。方才他也并没有仔细的追问,他们二人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助他得到皇位,他让他享无限的尊荣。只要他有本事自保,能够自行解决那些麻烦的话,他倒是懒得去理会!眼下还是要尽快将夜倾桓的事情透露给夜倾昱知晓,届时,便是他作壁上观的时候。在等夜倾睿和宋祁来之前,忽然有下人过来通传,只言侧妃要寻死,下人们拦她不住,方才有人闯到房中的时候,已经昏迷过去了。闻言,夜倾瑄本就不算是欢愉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更加的阴沉!一个个的皆是这般令他不省心,他即便是不求她如慕青冉一般称为贤内助,但也莫要为他找麻烦才是。“去回皇子妃,让她斟酌着处理!”这样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没那闲工夫同她演下去!更何况女人家争风吃醋的戏码他见的多了,若是夏淑和夏柔这点小把戏他都看不透的话,还谈什么夺嫡争位!既是她们两人自己不消停,就莫要折腾到他的面前来,他也没有那般功夫却应对。而且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形势,想要让两人在后院之中和睦共处是不可能。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豁出一人,换来另一人的满意之后,皇子府方才能得到宁日。之前是因为有些担忧不知道西宁侯府的侯爷之位最终会传给何人,但是照着眼下这般情况来看的话,他倒是无需太过担忧了。他离了西宁侯府,不过就是少了一大助力,但是侯府离了他,那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想明白了这一点,夜倾瑄如今再面对夏家人的时候,倒是轻松了不少。这事还是宋祁想的通透一些!这在思虑间,便见到夜倾睿和宋祁一起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两人似是还在攀谈着什么。“皇兄!”“殿下!”二人方才进到书房中,夜倾瑄命人上了茶之后,便将所有人都遣退了。仔仔细细的将方才西宁侯提到的事情与他们二人说了一遍,夜倾瑄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加的深。“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听闻夜倾瑄说起西宁侯的事情,宋祁不禁紧紧的皱着眉头,眸中满是不解。“子策但说无妨!”若是他听闻之后,半点疑惑都没有,那夜倾瑄才要觉得奇怪呢!见宋祁有话要说,夜倾睿只不紧不慢的收起折扇,端起茶盏后慢慢的品着。“侯爷所言,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但是这其中只怕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在其中。”话落,书房中有一时的静寂。闻言,便是素日显得有些玩世不恭的夜倾睿也是不禁神色微惊的看着宋祁,未曾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毕竟依照任何人来看,如今皇兄都极为仰仗西宁侯府,他如此说就不怕皇兄怀疑他是在刻意挑拨离间吗?既是夜倾睿都能想到的问题,夜倾瑄自然也想到了。他眸色微暗的看着宋祁,半晌都未曾说话,书房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冷凝。倒是宋祁,说完这句话后,好像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对的地方,只依旧眸色清明的回望着夜倾瑄,丝毫不觉自己的话有些冒失了。“哦?子策何出此言?”半晌,就在夜倾睿准备出言缓解一下气愤的时候,却是忽然听到夜倾瑄的声音响起。“若按侯爷所言,三皇子有意争储的话,那合该直奔着殿下或是六皇子而来,舍近求远的去对付他,难道不会打草惊蛇吗?”倘或是换成他的话,既然已经蛰伏了这般久,一直都未曾引起大皇子和六皇子的注意,那为何不趁此机会,直接暗中设计他们一遭,一击即中!反倒是像如今这般,按照西宁侯所言,三皇子处处针对他,又有何意义呢?说起来也不过就是提前暴露了他自己而已!话音方落,却是见夜倾瑄的眸光倏然一凝!宋祁的话,当真是字字句句戳中了他的内心,分毫不差!固然夜倾桓是有意隐瞒他自己的实力,但是难道不应该是对付他和老六才是正经嘛,何苦要舍近求远,还会招来旁人的怀疑和忌惮。“那子策可有良策?”听闻宋祁的话,夜倾瑄似乎也未见丝毫的不悦,甚至是颇有耐心的询问道。“依微臣之见,眼下宜退避其后,届时自然会有人出手料理!”在他来看,即便三皇子有何打算,也不宜由大皇子出手去应对。否则的话,一旦有了开始,那么之后六皇子便会一直坐山观虎斗,只待他们两败俱伤之后,他再出面坐收渔翁之利。如此那便是真真着了他的道了!听宋祁这般一说,夜倾睿不觉暗暗点头,他心中也是这般想法,将事情透露给六皇兄知道,远比他们自己出手料理要强得多。不过他竟是没有想到,这位宋大人玩弄起权术人心来,竟会是这般得心应手。难怪此前皇兄宁可招来父皇的疑心,也要将其拉拢到麾下,如今看来,倒是果然不负他们所望。更重要的是,他敢于说别人不敢说的话!西宁侯是谁!那可是当朝一品侯爷,先不说他的品级本身就在宋祁之上,寻常人根本不会轻易的去在皇兄的面前说他的不是。再一则,如今大皇子妃便是夏府的二房的小姐夏淑,谁人又会不开眼的说夏府的不是呢!但是偏偏,宋祁就说了,而且瞧着他的样子,也似乎并未觉得自己说的有何不对!“嗯子策所言有理!”夜倾瑄的眸光中也是不免满是赞叹之意,他此前心中便是有所打算,倒是与他不谋而合。将眼下要紧的事情商议完之后,宋祁瞧着天色,便准备告辞离开,但却是没想到,夜倾瑄竟然会留他用晚膳。他初时推辞,但是后来连夜倾睿都在一旁劝和,再是推脱的话,倒是显得他不识抬举,是以便也就应了下来。方至席间,夜倾睿先尝了一口酒之后,不禁满心感慨,皇兄竟是连桂花酿都拿出来了,看样子宋祁当真是颇得他的心意啊!三人谈笑间便是推杯换盏,可是后来夜倾睿却是忽然发现,宋祁竟是滴酒未尽!“这可是桂花酿,皇兄素来极为珍视,今日是瞧着你的面子拿了出来,宋大人竟是不赏脸吗?”这酒他肖想许久了,可皇兄就是不舍得让他尝尝,今日难得有此机会,谁知这正主儿竟是这般不给面子!闻言,宋祁的神色似是微愣,倒是夜倾瑄替他解释道,“子策不宜饮酒,七弟莫要为难他!”见夜倾睿满脸的疑惑之色,宋祁便接着夜倾瑄的话斟酌着说道,“还望殿下恕罪,非是微臣不赏脸,只因臣幼年咽喉有疾,这般辛辣之物,着实不敢接触”否则的话,他便是有多少个胆子,也是不敢这般折了大殿下的颜面。“哦?竟还是有这样的事情,那如今如何了?”听宋祁说起这样的事情,夜倾睿倒是一时来了兴致,不禁有些好奇。他此前倒是从未听说过,宋祁竟是还有这样的病症,不能品尝美酒,于这世间活一遭岂非是失了许多乐趣!“倒也无甚大碍,不过就是忌些吃食!”如今能开口说话,能发出声音,他已经算是很满足了。“原来如此,不若改日派一名太医再为你仔细瞧一瞧”既是仍在忌口,那想来并未好的彻底。“这如此,便有劳殿下了!”虽然依着宋祁自己的感觉,这喉咙段或是不能去了病根的。只是七皇子既是开了口,他若一再否定,倒是显得他不识抬举,左右看与不看也无甚大碍,何苦折了人家的心意。三人一时只谈天说地,宋祁虽未饮酒,但是席间也不曾冷了场,倒是显得极为热闹,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聊着聊着,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如何,夜倾睿竟是话锋一转,忽然问起了宋祁的家事。“宋大人至今未曾娶妻,可是这丰鄰城中的姑娘挑花了眼?”这样的话分明是有打趣宋祁的意思在其中,倘或是换了旁人来说,那宋祁定然是要不悦的。可若是换成了夜倾睿,他倒是并未与他计较,这位七殿下素日风流惯了,说的话也是时而不着边际。是以宋祁听闻夜倾睿的话之后,不过只是微微摇头轻笑,并未多说什么。“说起来,子策倒也当真是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忽然,竟是一旁的夜倾瑄也开了尊口,这倒是令宋祁觉得惊诧不已。七殿下说说倒也罢了,不想竟是连大殿下也如此说,如此一来,原本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宋祁不禁心下一紧!好端端的,这两人说起自己的婚事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为他议亲吗?这般一想,宋祁只觉得头都要大了!“家业未成,微臣尚且不愿去想那些儿女私情!”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宋祁的脑中竟是浮现了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不管是她于冰上起舞的英姿飒爽,还是看戏听曲时的专注认真,都仿若是昨日的景象一般历历在目。“诶古人有云‘成家立业’,便是可见要先成家,方可立业!”似乎是有些不赞同宋祁的话,夜倾睿只微晃着手中的酒盏,看着晶莹的酒水在杯盏中漾起一圈圈的波纹,那一双桃花眼也仿似染上了丝丝笑意。收敛心神之后,听闻夜倾睿这般说,还未等宋祁开口,却是又听到夜倾瑄的声音沉着响起,“这一次七弟的话倒是有几分在理”说完,便只见夜倾瑄颇具深意的看了宋祁一眼,似是隐隐在向他暗示着什么。“若我说,皇兄你不若就为宋大人指一门婚事吧!”夜倾睿的话像是随口一说,但却是令宋祁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事到如今,宋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看来今日的这一场酒席也不是白吃的!只怕饮酒作乐是假,为他选定一门婚事方才是真!他们兄弟两人一唱一和,看来一是有定下自己婚事的主意,再有的话恐也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态度。如今大皇子与六皇子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倘或将来真的要是再加进来一个三皇子,怕是会更加的麻烦。想必他们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婚事来拉拢朝中的朝臣,既可以将其招揽在麾下,又可以进一步的控制住自己,可谓是一举两得。这般一想,宋祁的眼中却是不觉闪过了一抹幽芒!若是应下的话,只怕将来自己的婚事便要由他们做主了,可若是不应下又恐就此生了嫌隙!正在宋祁左右为难之际,却是忽然听到夜倾瑄的声音再次响起,“子策觉得严家女子如何?”话落,却是见到原本宋祁还在微思的脸色猛然便是一僵!严家严倩雪!只想到这个名字,宋祁的眼中便瞬间闪现了无尽的厌恶和鄙夷,那般唯利是图的女子,如何堪为良妻!当年严权对他宋家所做的一切,难道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嘛!便是之前种种皆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此后他们到了丰鄰城中,甚至还在四处散播谣言,意图抹黑他们宋家。宋祁自认并非是什么狭小之人,但倘或他们是事事针对自己而言,他也不会如此动怒,但是严家竟是生生折腾出娘亲当年的事情,这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哪怕是陛下亲自来赐婚,他即便是拼着一死,也段或是不会应下这样的婚事!瞧见宋祁瞬间突变的神色,夜倾睿和夜倾瑄两人不禁相视一眼,随后微微点了点头。“严家家大业大,宋家不过是寒门小户,断然是堪配不上的。”未等他们两人再说什么,宋祁却是直接拒绝道。也不管自己这样直来直去会不会引来夜倾瑄的不悦,他竟是好像拼着一死也不愿迎娶那女子似的。闻言,夜倾瑄却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子策这是说哪里话,本殿不过是随意问问而已,你莫要多心”这话夜倾瑄倒是也不全然是在撒谎,他虽是提起了严倩雪,但并非就是一定要为他们两人牵线的意思。当时严家初到丰鄰城中,与宋家闹出的那一段故事他也是多有耳闻。平心而论,若然是他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定然是无法容忍的,而宋祁既是当时恨他们入骨,又怎会轻易的经旁人三言两语便尽释前嫌。今日他刻意提起他的婚事,倘或是宋祁在他说起严倩雪的时候,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会应下这门婚事,倒是会令他感到有些奇怪。是以他如今这般直接出言拒绝,夜倾瑄非但是没有不悦,反倒是心中有些放心。“微臣不敢”微微收敛心神之后,宋祁不觉沉声应道。方才在听大皇子说起严家女子的时候,他心中一时想了许多,但是一直浮现的却总是那女子的一张脸。总是微微仰着头,眼角微微上挑的望着他,却是显得无比骄傲明艳!',~~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