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娴妃状似不经意的话,慕青冉便像是并未瞧见她初时的神色一般,只淡笑着同她说道,“早前无事,便想着进宫来看望惠妃娘娘和宁儿。”闻言,娴妃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不着痕迹的往夜倾辰这一边扫了一眼。可是在见到那人一直微微侧头注视着慕青冉,心中却顿时好像被无数把利剑狠狠的刺穿一般,痛的无法呼吸。“夜色虽美,但晚风寒凉,娘娘不宜在风中久立。”表面上看起来,娴妃似是无意间遇到了她和夜倾辰,但是慕青冉却并不这般觉得。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更何况娴妃方才小产不久,理应是仔细的留在凤藻宫中静养才是,又怎会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分明就是特意候在此处,想要见谁一面罢了!“一时思绪飘远,倒是未曾注意”微微抬首望了望愈见漆黑的夜色,娴妃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缥缈,隐隐飘散在夜风之中。“娴妃娘娘若是无事,青冉暂且告辞。”事情她都已经与惠妃娘娘说过了,眼下便只静待时机罢了!“慢着!”看着慕青冉说完这句话便欲直接离开,娴妃下意识的便唤住了她。“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单独与王妃说”话虽是对着慕青冉说,但是娴妃的目光却终于是正大光明的望向了夜倾辰,似是在等着他的回应。闻言,夜倾辰连半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只直接转头望着慕青冉,见她朝着自己微微点头,他方才朝着旁边走了几步。“不知娴妃娘娘要说什么?”慕青冉本以为娴妃会趁着这段时间好生待在凤藻宫,尽量降低她的存在感,可却是没有想到她竟会这般行事莽撞!看着夜倾辰的作态,娴妃的唇边忽然泛起了一抹苦笑,不想自己在他面前竟是犹如透明一般的存在!“早前王妃曾经同本宫说,只要我想办法取得了大皇子的信任,你就会告诉我如何除掉身边监视我的人。”虽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想来她不该会忘记才是。“娘娘一举除掉了凤藻宫上下的满宫宫人,哪里还需要青冉再说什么!”如今的凤藻宫中,全部都是内务府重新分派的宫人,而娴妃身边原本的那两名宫女,早就已经被陛下处死了。“呵呵”听闻慕青冉的话,娴妃竟是忽然间笑了起来,“王妃在说什么话,下令杀死宫人的人可是陛下呢!”她自己也是受害者,陛下要杀谁,她又哪里拦得住!不去理会娴妃故作无辜的样子,慕青冉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凉意。“娘娘手腕高超,即便没有青冉的帮助,也一样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不需要再借助别人了。”已经除掉了夏兰和夏莲,如今的娴妃已经今非昔比了。“原本还觉得此事万分艰难,非要仰仗王妃你才行,可是后来本宫自己竟然也做到了,你说这是不是说明本宫也不差?”目光紧紧的盯着慕青冉,娴妃像是想要从她的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评价一般。闻言,慕青冉却是只淡淡的望着她笑,并未顺着娴妃的话回应她。想来娴妃的心中也不过就是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慕青冉差,想明白这一点,慕青冉便自然不会如了她的意。她从来不觉得一个人肖想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一种很明智的行为,而娴妃如此做不过就是在加速自己灭亡的道路罢了!“说起来,本宫倒是有些好奇,不知王妃当日要教给本宫的是什么样的决胜之计?”问到慕青冉这句话的时候,娴妃的眼中隐隐闪动着得意的神色。事到如今也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娴妃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去装作那副怯懦的样子了,说起来她如今拥有的这一切都是靠自己赢回来的,丝毫不会比慕青冉差!倘或不是因着她嫁了一个好夫君的话,说不定还未必会如自己活得这般如意。决胜之计听出了娴妃言语中的讽刺之意,慕青冉却是只微微含笑的望着她,似水的明眸中映照着她略显扭曲的面容。“忘记了”慕青冉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很明显是不愿与娴妃有过多的牵扯。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再是说起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她不会平白的将心中的想法告知娴妃。若是以前或许还会,但是如今夏兰和夏莲都已经死了,却又不知她娴妃又会利用这样的事情去对付何人。是以还是不说的好!着实是没有必要再继续与娴妃纠缠下去,慕青冉朝着她微微颔首之后,便准备走向夜倾辰与他一道离开。谁知娴妃竟是忽然脱口而出一句,“慕青冉!倘或有一日这天下大义与你一同让夜倾辰选择,你猜他会不会选你?”闻言,慕青冉猛地顿住脚,但却是一直没有回头,是以也并没有见到娴妃在她的背后笑的异常得意的脸。似乎是因为看见慕青冉的动作因为自己的话停住,娴妃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抹极为阴险的笑容。她果然猜的不错,即便是素来淡然如慕青冉,可当一旦牵扯到夜倾辰的事情上,只怕也一样会乱了分寸。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还未等娴妃的下一句话说出口,就只听见慕青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在静寂的夜中,“不会!”异常坚定的一声回答,娴妃没有想到慕青冉竟然会这般直白的直接回应,甚至是等于完全自我否定了。然而还未等她心中的幸灾乐祸表达出来,就听到慕青冉的声音再次坚定的响起,“他不会让我们走到那种境地!”慕青冉的目光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夜倾辰,他一身墨色锦袍,负手站立在茫茫夜色之中,像是要完全融进黑夜之中。忽然!他似是感觉到了慕青冉的凝望,转身回望间撞进她的视线中,却是不觉扬起了一抹笑意,璨若明月。见此,慕青冉也是不禁淡淡微笑,随后不再理会身后的娴妃,直接走到了夜倾辰的身边。轻轻的拉起夜倾辰的手,慕青冉轻轻的说了一句,“日后莫要在人前笑了。”否则的话,还不知再要惹出多少的桃花债来了!闻言,夜倾辰先是一愣,随后却是一时没有忍住又不禁轻笑了一下,可想起慕青冉方才的话,便赶忙握着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唇上,掩去了唇边的笑意。“嗯?”他这是做什么?“挡住!”如此一来,便无人能够见到他的笑颜了!忽然见他如此听话,慕青冉也是不禁淡淡笑了起来,只觉得内心无比安宁。她不知道娴妃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单纯的病急乱投医想要挑拨她与夜倾辰的关系,亦或是她当真在为此谋划着什么,这些都是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夜倾辰对于娴妃的影响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而身后的娴妃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眸中的笑意忽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目光愤恨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来日方长,她倒是要看看,待到将来真的走到了那一日,慕青冉是否还能如今日这般淡定!再说夜倾辰带着慕青冉出宫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夜倾羽,而墨刈依旧是神色冰冷的站在一旁,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事已至此,慕青冉方才终于想通为何夜倾辰今日要这般在宫中耽误时间,原是为了要折腾夜倾羽!他说了让她跪到他出宫的时候为止,是以他便一直赖在宫中不走!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某位王爷的报复手段真的是五花八门,让人意想不到。吩咐一旁的宫人将夜倾羽送回她现住的地方之后,夜倾辰便直接带着慕青冉出了宫,不再去多加理会。“我原以为陛下会让你放了九公主呢!”可是方才在华清宫用膳的时候,慕青冉并未见到庆丰帝提起此事,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夜倾羽虽是有时行事跋扈了些,但是庆丰帝一直都是较为宠爱呵护这个女儿的,不该是这般不闻不问的架势才对。“你觉得眼下对于夜倾羽而言,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才是最安全的?”听闻慕青冉的话,夜倾辰却是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闻言,慕青冉仔细想了想,觉得最好的便是守在自己的宫中,不理会周遭的一切事情,唯有如此才能暂时得到安宁。“陛下要顺势将夜倾羽禁足?”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种办法方才能暂时保护夜倾羽了。“是!”得到夜倾辰的肯定回答之后,慕青冉的心中也想的更加的明白,或许这也就是为何庆丰帝对于夜倾羽被罚跪的事情只字不提的原因。毕竟夜倾辰只是将她罚跪,并未打算取她性命,而只要夜倾羽熬过了这一时,庆丰帝便有计划将她保护起来。或许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夜倾辰素来护短的性子陛下也是知晓的,若是当时不按照他的心意让他将心中的闷气撒出去,怕是将来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法子来报复。更何况,陛下虽是要禁足夜倾羽,也不能师出无名的直接将她禁足,如今借着夜倾辰这件事情的由头倒是刚好。想通了这其中的事情,慕青冉只觉得这帝王之心当真是极为复杂,寻常人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呢!待到他们两人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之后,只一路奔着靖安王府而回,马车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这一晚也终将是此后丰鄰城中最后宁静的一日!次日夜倾辰下朝回府之后,慕青冉得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九公主夜倾羽再次被禁足,而另外一件便是三皇子夜倾桓处事不当,被陛下狠狠的责罚了一通,听闻现下还跪在承乾殿的门口。听闻后一个消息的时候,慕青冉的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不明白好好的夜倾桓怎么会被罚跪?!后来听夜倾辰描述了一番,她方才得知了今日大殿上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原是夜倾桓接手的夜倾昱手中的职务,先不说那些本就追随夜倾昱的人会不会尽心服从他,单单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就不会心甘情愿的听话办事。刚巧近日陛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于工部,而工部尚书刚巧是在夜倾桓的手下做事,是以事无大小均是要仔仔细细的汇报于他。但是今日不知为何,夜倾桓禀明陛下的兴修水利情况与工部尚书贾东岩所言竟是南辕北辙,相差甚远。正是因此,庆丰帝便一时龙颜大怒,再加上有御史大夫在一旁弹劾了夜倾桓一番,这件事情便只越闹越大。“贾东岩他应当是受了夜倾瑄的指使吧!”否则的话,他不过一个工部尚书,如何敢这般大胆的坑害一个皇子!“不止是他一人!”朝中有不少的魑魅魍魉均是蠢蠢欲动,岂止是他一家而已!“贾小姐去了栊翠庵,也有些时候了。”忽然,慕青冉淡笑着说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夜倾辰却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祸起萧墙!只要引得夜倾瑄那边的人内斗的话,想来倒是更方便夜倾桓行事一些。“便按青冉说的办!”待到贾惜薇回了丰鄰城,再将贾夫人送去栊翠庵,想来到时候贾府就会与严府闹得不可开交了。将事情吩咐给墨锦之后,慕青冉不禁想着眼下的局势,或许她还可以在暗中再帮贾惜薇添一把火,以免她被这段时日在栊翠庵的日子磨得没有了血性!这边三皇子在朝中行事屡屡受阻,行事处处皆是陷阱,虽然他已经万分小心,但到底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众位朝臣见他办事如此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不禁对他满是失望之色,都觉得昔日的太子殿下到底是这么多年被消磨的没有了能力,怕是再也难以造就昔日的辉煌。可不管旁人是怎么看,夜倾桓自己倒是仍然在坚持,尽管在朝中处处受到大皇子的牵制和打压,但他仍旧是尽力在强撑着。庆丰帝虽是不曾停掉他手中的权利,但也是时常在斥责他,觉得他许多地方都做的不对。然而就在朝中这般鸡飞狗跳的日子中,丰鄰城中也悄然发生了改变。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城中开始流传起了这样的事情,都说当日贾家小姐之所以会推靖敏郡主掉下翼然亭,原是受了严家大小姐严倩雪的蛊惑。因着她之前与宋祁有婚约在身,后来偶然见到贾惜薇同宋祁在一处,心中便生出了恶毒的心思,故意在贾惜薇的面前说一些话去误导她,方才铸成了后来的弥天大错。而如今靖敏郡主依旧是在外静养,贾府也依旧是按着日子定期去些补品和银钱过去,也不知几时是个头。好不容易靖安王府派人过来说是念着贾小姐当日也是被人利用的份儿上,这事便就此作罢。只是郡主至今未曾好转,她的身子不好,这靖安王府上到老王爷,下至小世子,均是日夜忧心,寝食难安。听着墨锦说的天花烂坠,贾东岩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心道王府的小世子方才一周岁而已,哪里就懂得这般多了!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是以只能神色恭谨的应着。最后还是贾夫人得了消息,哭着喊着要去代女受过,只要将贾惜薇放回丰鄰城就好了。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贾惜薇回到贾府的第二日,严倩雪便被人发现被毁了容貌丢在了严府的大门口!',~~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