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在醉仙楼用这番夹枪夹棒的言语羞辱了捕班捕头秦威,虽然彻彻底底得罪了秦威,与秦某人彻底决裂,势成水火。
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及时替庞飞虎挽回了颜面,替一直遭受捕班那群王八蛋白眼欺凌的皂班伙计们出了一口恶气,不仅在庞飞虎心中大大加分,更是让朱鹏春,程二牛,张小七等一干皂班衙役的心中产生感激敬佩的同时泛起了微漾波澜,让他们形成了一个错觉。
这个错觉就是郭业这小子才是庞班头的心腹弟兄,不然怎么庞班头会如此护住他。
同样,朱鹏春这小子也心中不断坚定,郭业的背后肯定站着县尉谷大人,不然凭他这个小衙役怎么去敢摸秦威这个一班捕头的老虎屁股。
在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郭业一直在快乐与忐忑中渡过。
快乐,是因为皂班弟兄都视他如手足,都敬他如庞班头的副手,皂班小二哥。
忐忑,是因为他知道新仇旧恨交织一起,龇牙必报的秦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这个报复却是迟迟未来。
都说等待的日子最难熬,其实等待报复的日子更他妈难熬。
都说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个天气最压抑,其实黎明之前的那份黑暗最让人煎熬。
郭业没有其他高招,唯一的办法而且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等字。
饶是他来自后世,见过多少腹黑之术,听过多少阴谋诡计,但是如今自己一穷二白没有根基,连还手的能力都要狐假虎威,除了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这一日清晨,郭业依旧按照老习惯,在程二牛的敲门之下起床出门,然后途经“贞娘豆花店”搂一眼美艳无双的老板娘贞娘,过过眼瘾。最后吃饱喝足,手握铁尺迈步在大街之上前往东门开城门,进行一天的收税工作。
可人还没到东门,就被满脸虚汗的朱鹏春给寻觅到了。
朱鹏春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将两人拦住了去路,然后脸上慌张地对着郭业喊道:“郭兄弟,出事了,出大事了。”
嗡……
郭业脑子一懵心中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朱鹏春急道:“庞班头已经在县衙了,召集皂班的弟兄赶紧回衙门议事。”
出事了?
郭业本来就忐忑秦威的报复,现在听着出大事三个字顿时心乱如麻,连程二牛都没打招呼就飞速奔往县衙而去。
还杵在那儿发呆的程二牛瓜兮兮地问道:“那啥,城门不开了?”
朱鹏春白了一眼这个憨货,没好气地说道:“其他几乡下去催粮征税的弟兄昨夜就回县城了,庞班头已经安排别的弟兄值守东门,你不用管了,赶紧和我老朱一起回县衙吧。”
说着,也不拽拉程二牛,撒丫子朝着郭业的背影追去。
不一会儿,郭业就气喘吁吁地飞速跑进了衙门。
前脚跟跨进皂班大房,后脚跟朱鹏春和程二牛也尾随赶到。
一进大房,除了一脸阴沉的庞飞虎外,还有瘦头陀甘竹寿,张小七,阮老三,其他三两个衙役也都是皂班中人,应该是昨夜完成任务回衙门的皂班弟兄。
郭业顾不得和其他几人打招呼和自我介绍,就衝着庞飞虎匆忙问道:“班头,出啥大事了?”
庞飞虎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然后侧头看向蹲在地上掩面懊悔的张小七,怒其不争地叹道:“你问这个不争气的玩意。”
如今的郭业深得庞飞虎器重,又在皂班十来人中声名鹊起,问出来的话自然有一定的份量。
只见他走到张小七身边轻拍几下对方肩膀,和声问道:“小七兄弟,到底出了啥事?”
张小七知道郭业脑子活主意多,随即哭丧着脸对着郭业说道:“之前班头派我下东流乡催粮征税,我本想着既然提前完成了任务就先回城里报道呗,于是就将征收来的粮食囤房在东流乡的晒谷场上暂时寄放着,回头再拉回县里。可谁知我回城还没一个礼拜,昨日再回东流乡,却发现晒谷场上的粮食全部不翼而飞了。”
说完,又颜面哭泣哇哇叫道:“完了,这次真完了,衙门规定每年下乡催粮征税一次,这丢了税粮可是大罪啊。”
郭业一听东流乡三个字,心裏没来由的一紧。
而且张小七也没说错,丢失税粮可不是小事,他来衙门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对于大唐律例多少已经开始熟悉了一些。
衙门公差若丢失税粮或税银,这已经涉及到动摇国之根本,照大唐律例来判,按律当斩啊!
即便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最次也要充军塞外流放三千里。
这充军塞外就是放逐在与突厥交界的边疆之地,流放三千里就是天涯海角琼州之地,这与斩立决有什么区别?左右都是一个死。
看来,张小七这次真是麻烦不小了。
就在张小七掩面痛哭,庞飞虎一脸阴沉,在场几名衙役同僚长吁短叹之时,突然,郭业好像想到了什么。
等会儿,东流乡,东流乡,难道是秦威这个王八蛋使得坏?
东流乡的里正是刘老赖,而刘老赖与秦威又是翁婿的关系。
这年头,太平盛世,除了山匪,普通老百姓怎么敢动官府的税粮。
而且整个东流乡方圆百里根本没有匪患,也只有家丁仆役众多的刘家和吴家才有这个实力能够在一夜之间将晒谷场的税粮全部搬空。
自己岳丈吴茂才家中粮仓满满,而且十足一个惜命如金吝啬如鬼的守财奴,根本不会铤而走险,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