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辽国的兵马!”杨三犹豫再三,最终决定了袭击辽国的兵马。偷袭了辽国这近八万的精锐兵马,能够大幅度的削弱辽国的实力,也能保住落凤坡北边的檀州城。相对而言,偷袭萧太后和小皇帝耶律隆绪,风险比较大。因为杨三不能保证,在乱战之下,能全头全尾的让萧太后和小皇帝耶律隆绪不受一点儿伤害。这两个人若是战死在了杨三手里,对于目前杨七讨伐燕云十六州的战事并没有多大帮助。但是把他们逼回幽州城的话,那么耶律休哥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跟杨七硬拼。杨三心里有了决定,也没有迟疑。“杀!”杨三爆喝一声,喊杀声顿时练成一片。埋伏在落凤坡的五万兵马,杀了出来。滚石、圆木、弓弩,不要钱的往下扔。一枚枚的火药弹点燃之后被弹射而出。古道上的辽军躲避不急,一下子被杀了个人仰马翻。“快撤!快撤!”“不要乱!不要慌!十个人一组,围成一个圈……”“哎呀……”“啊……”有辽军将校想要趁机组织兵马反攻。可是辽军早已被山坡上的埋伏给吓怕了,他们一个个吓的四处逃窜,哪有心思去反攻。耶律抹只瞪目结舌的看着从山坡上滚滚而落的滚石、圆木、弓弩,惊恐道:“真有埋伏……”短暂的失神过后,耶律抹只匆匆扑到了萧太后和小皇帝耶律隆绪的车架前,大声吆喝着,“随老夫一起护驾。”萧太后早已掀开了帘子,看着远处的落凤坡,瞧着拿漫山遍野的敌人,再看看山谷里被杀的人仰马翻的尸体,萧太后心里一痛。她看着紧张的耶律抹只,沉声道:“抹只,本宫这里有重兵守卫,又未曾踏进敌人的埋伏圈,敌人一时半刻也威胁不到本宫。你快带人去救助古道上的辽军将士……”耶律抹只神情复杂的看了萧太后一眼。之前他对萧太后的命令阳奉阴违,现在由于他的过错,导致了辽军兵马遇袭,萧太后不仅没有怪罪他,还让他赶紧去救助其他将士。由此可以看得出,萧太后的心胸。耶律抹只心里对萧太后暗暗生出了一丝佩服。如今听到萧太后的吩咐,也不等小皇帝耶律隆绪出来说话,他就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老臣这就去……”耶律抹只吩咐剩下的两万皮室军保护好了萧太后和耶律隆绪,他自己带着一队亲卫,冲进了古道去救助辽国的将士们。“杀啊!”落凤坡上,杨三见时机一到,当即提起了自己的长枪,怒吼了一声,带着将士们冲下了落凤坡,杀向了山下的辽军。短兵相接。辽军将士们先受了埋伏,遭到了空投武器的打击,如今对上了杨三手里的精兵悍将,只能被动的在挨打。耶律抹只冲进了古道以后,迅速的组织起了慌乱的辽军,勉强的组织了一个阵型。然后通过阵型的移动,不断的收拢其余被打散的辽军。“将军,救我……”有受伤的辽军将士看到了耶律抹只,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哀嚎着冲着耶律抹只呼救。然而,耶律抹只在路过这位辽军将士身边的时候,却没有向他伸出援手,而是用短剑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耶律抹只望着被他杀死的辽军将士的尸体,脸色阴沉的咬着牙低吼,“不是老夫不救你,带上了你,就会拖累逃跑的速度,贼人势力庞大,没有给我们多余的时间。为了让你免遭贼人的羞辱,老夫送你平平安安的上路。”耶律抹只的话,像是在安慰死去的辽军将士,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总之,跟在他身后那些被他组织起来的辽军将士,心里都不好受。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暗自垂泪。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出声阻止耶律抹只的做法。没有伤员的拖累,耶律抹只前进的速度果然变的快了几分。短短一炷香时间,耶律抹只就收拢了近三万辽军将士。等到耶律抹只收拢到了古道中途的时候,撞上了正在率部厮杀的杨三。两个人看见了对方,先是一愣。杨三猛然眯起眼,提着长枪冲向了耶律抹只。耶律抹只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弯刀,眼看着杨三身后还有上万兵马追随,他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撤!”耶律抹只很想跟杨三一战,可是他时刻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在这落凤坡下的古道上,谁胜谁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保护好萧太后和小皇帝耶律隆绪的性命。杨三带着人冲到了耶律抹只所在的位置的时候,耶律抹只已经带着他收拢的兵马撤出了一百丈之外。他们逃跑的速度很快,就像是慢一步,就会丢掉性命一样。眼看着耶律抹只带着人越跑越远,杨三停下了脚步,抬起手,“不必追了,穷寇莫追。速速打扫战场。”杨三麾下的将士们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们却并不敢违背杨三的命令。打扫过了战场以后,统计了一下战功。此战,阵斩辽军三万,俘虏两万余人。而杨三自己麾下兵马的损失则不到一千人。这是一场大胜。虽然杨三为自己没能抓到萧太后和小皇帝耶律隆绪遗憾,但是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下去。派遣了一队暗哨潜伏在了落凤坡以后,杨三带着人,押解着俘虏,前往了檀州城。另一边,耶律抹只带着辽军的残兵败将退出了古道以后,护卫着萧太后和小皇帝耶律隆绪的车架,又匆匆的沿着原路返回。杨三落凤坡一战,以有心算无心,打的轻松。蓟州城里的杨二,打的就没那么轻松了。耶律休哥分兵二十万,由萧挞凛统领,迪烈为副将,兵法蓟州。二十万兵马到了蓟州以后,迅速围困了蓟州城,把杨二封锁在了蓟州之内。若不是稻草人传信速度够快,抢先一步把耶律休哥分兵的消息告诉了杨二,杨二趁机坚壁清野,弄了一大批的粮食,恐怕萧挞凛会把杨二困死在蓟州城。常言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杨二手里握着大批的粮草,又有十万精兵悍将守城,他根本不惧怕蓟州城被围困。当然了,杨二在蓟州城内,也遭遇了和杨六在嫣州城内遭遇的一样的汉奸叛徒。杨二运气远比杨六好。蓟州城内心怀汉室的人,远比嫣州城更多。不等杨二出手,城里的那些心怀汉室的豪门大族,就把那些个叛徒和汉奸给处决了。全城上下,一心一意帮杨二守城。杨二手里虽然只有十万兵马在守城,但是城内却又二十万青壮帮忙协防。萧挞凛率领着二十万兵马在蓟州城外休整了一日,次日就发动了攻城大战,这一战,就是一天。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停下。鏖战了一日,人困马乏,将士们一个个都靠着城墙躺下,即便是南国的俚人和僚人,也没有力气再欢欣鼓舞的闹腾。耿金花走到了杨二身边,靠着杨二坐下,然后从背后取出了一个水囊,又取了两块羊肉,一大块面饼,塞给了杨二。杨二接过了妻子手里的吃食,闷了一口水,咬了两口面饼。突然他抬头道:“将士们有的吃吗?”耿金花白了他一眼,瞥了瞥远处的将士们,示意他自己看。杨二抬眼一瞧,乐了。他看到了成千上百的妇人,或抬,或扛,用树条编成的箩筐,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城墙上运送面饼和羊肉。还有一锅锅的羊肉汤,也被抬上了城头。妇人们一点儿也不怕生。她们一边跟将士们唠着家常,一边给将士们手里发放食物。遇到了那些十六七岁的娃儿,她们会怜爱的摸索两下,然后悄悄的塞给他们一个鸡蛋或者别的吃食。总之,城头上全然没有大战之后的悲怆,反而多了一些欢声笑语。杨二见到了将士们都有饭吃,满意的点点头,自己重新低下头,开始吃东西。耿金花双手托着下巴,就像是一个少女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杨二。半晌,她疑惑的开口道:“相公……你似乎不怎么高兴?”杨二抬起头,愣了愣,苦笑道:“正在打仗呢,每天都有熟悉的将士在我身边倒下,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耿金花微微摇头,皱眉道:“相公心里有心事?”杨二喝水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了耿金花一眼,无奈的叹气道:“老夫老妻了,在你面前,我果然藏不住事儿。”耿金花迟疑道:“相公是担心榆关的韩德让来援,数十万兵马夹击下,你未必守得住蓟州?”“哎……”杨二放下了手里的水囊和啃了一半的面饼,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顿了顿又摇了摇头。耿金花不解的道:“相公这是什么意思?”杨二指了指蓟州城,笑道:“蓟州城就这么大一点儿地方,辽人若是要攻城,十万兵力足以把蓟州城四面城墙围的水泄不通。再多的人,也只不过是添油尔,并不会起太多作用。所以别说韩德让回援,就算是耶律休哥把幽州城的兵马全部派过来,也无济于事,顶多是浪费粮草而已。”耿金花这下就更不解了,“那你担心什么?”杨二往东北望去,幽幽的说道:“我在担心榆关的石守信。”“你在担心石守信的安危?”杨二摇头,“我不担心石守信的安危。我担心的是,一旦韩德让撤出榆关,放石守信一马。石守信未必会反攻韩德让,反而很有可能会撤出燕云十六州,赶回汴京城。”耿金花闻言,惊愕道:“石守信在榆关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他不报复韩德让?”杨二感叹道:“和汴京城里的富贵比起来,这点儿仇怨,不算什么……”耿金花瞪大了眼睛,呐呐自语,“你是说,石守信急着回去在新帝登基的时候分一杯羹?”杨二点点头,说道:“大宋将门,原本只余下曹家一门,如今咱们间接的救了石守信,顶级将门又多了一。正值新帝登基之际,石守信这个时候率领大军返回,话语权自然更高,能够得到的利益自然越大。”换做是以前的杨二,恐怕很难看到这一点。自从杨二担任了南国兵马大元帅,真正的掌一国兵马的权柄以后,自然而然的了解到了有关于利益的斗争,以及各方面利益的谋划。耿金花沉下脸,气哼哼的道:“这人怎么这样,早知道咱们就不救他了。”杨二哑然失笑,“咱们救他,只是顺带的。即便是没有他,这蓟州城,咱们也得来。”耿金花不甘心的问道:“即便是如此,那咱们也可以用救他一命的恩情,跟他协商一下,让他过来帮忙啊?”杨二苦笑道:“正是因为早早的去信跟他辽国此事,他并没有给予回应,为夫才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耿金花道:“相公,你刚不是说,就算是辽国来再多人马,也无法从你手里攻下蓟州城,那你还担心什么?”杨二叹气道:“辽军拿不下蓟州城,自然不可能把数十万兵马都囤积在蓟州,很有可能会挥兵南下,直入幽州城。到那个时候,七弟可就危险了。所以,为夫并没有在替自己担心,为夫是在替七弟担心。虽然七弟麾下统领的是南国和西北四府最强横的兵马,可是毕竟人数太少。辽军一旦大兵压境,七弟手里兵马人数少的劣势就暴露出来了。重甲骑兵固然强悍,震天营的火炮固然犀利,他们能镇得住十万辽军,能镇得住二十万辽军吗?若是辽军的人数达到五十万呢?”耿金花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自觉的看向了幽州城的方向。她了解清楚了局势以后,也开始为杨七担心了。此后几日。杨二所说的话,全都应验了。由于萧太后和耶律隆绪被迫回到了幽州城,耶律休哥投鼠忌器之下,不得不下令四方驰援。即便是他心里对韩德让有所怀疑,也不得给韩德让下令,让他率领兵马去攻伐蓟州,避免杨七麾下的兵马形成合围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