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总管想着,转身离开了。即墨峥很君子,根本没有做任何魏总管想象会发生的事情,他口的“寝”真的只是单纯的寝而已。次日一早,隐十三醒来的时候,意识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慢慢垂眸,看到了明黄色的宫缎蚕丝被,才恍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的腰间紧紧箍着一只大手,隐十三自然也清楚那是谁的手,所以虽然睁开了眼,身体却没有动一下,因为担心会吵醒了主子的好梦。“睡醒了?”耳边传来惺忪慵懒的嗓音,隐十三抬眸,恰好对了即墨峥刚刚睁开的瞳眸,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然后要起身。“躺着。”即墨峥懒懒说了一句,“陪朕再睡会儿。”隐十三嗯了一声,随即低声道:“大臣们要进宫给主子拜年……”“不必理会。”即墨峥道,“朕即位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过懒政的时候,今日任性一回又如何?”于是隐十三不说话了。即位这么多年……听到这句话,隐十三忍不住有些恍神。或许是被窝里太温暖,或许是这个人总是给他一种安心又畏惧的感觉,所以隐十三忍不住想到了以前。隐家是前朝罪臣,后代皆是罪臣余孽,所以世代为奴,没有人权,这世所有人都能随意践踏他们的尊严。隐舒那个时候总是忍不住想,活得那般悲惨的隐家究竟为何还要选择成亲生子,选择让自己的孩子继续背负着卑贱的奴籍,选择一代代忍受屈辱?传宗接代真有那么重要?他们难道还在妄想着翻身做主的机会?背负着罪名,身刻着最卑贱的奴籍,想要翻身又谈何容易?而奴籍更不幸的是,低贱的奴籍少年偏偏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那是他最悲惨不幸的源头。很小时候的隐舒曾暗暗发誓,隐家的血脉必须断在自己身,他不会让以后的孩子继续承受自己所承受过的屈辱,他不会让这世间再多一条卑贱却无辜的生命。于最底层的炼狱苦苦挣扎了两年,做苦力,忍受打骂,忍受调教,忍受各种无休止的折磨,身体的伤害如何残酷,他都咬牙忍了下来。只因为他年纪还小,还远远没到接客的时候,所以荒芜的心还终究没到麻木的地步。来自于院少爷的刁难,来自于客人的羞辱调戏,来自于每日犯错之后的责打……他全都一一忍了下来。可忍受是因为没有反抗的实力,没有反抗的机会,不是因为他甘心忍受。直到十二岁那一年。“十三,你在想什么?”即墨峥枕着手臂,嗓音慵懒,魅惑天成,“朕还在这里,你敢魂游天外?”隐十三瞬间回神,身体总是思维更快一步,下意识地要起身跪下。即墨峥一巴掌拍在他的头,“老实躺着,否则朕办了你。”隐十三身子一僵,慢慢躺了回去。沉默了片刻,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发干:“主子……若想要,十三……十三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