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大婚的前一天晚上，我从睡梦里转醒，张看眼睛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朱允炆正坐在我的床头看着我。我看了看房间，没有发现小谢。房间内的烛火闪烁着昏暗的光，蒙胧得让人鼻尖发酸。朱允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准备明天大婚的事情吗？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揉了揉眼睛，问：“允炆哥，你怎么在这儿？”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冷风从窗户缝里吹了进来，提醒我秋末的夜晚已经渐渐地开始冷了。看着眼前那张俊美的脸，一阵惆怅。一直以来都只在这张脸上看到笑，没想到今天居然也看到了忧郁。

我坐起身子，手抚上朱允炆的眉眼，再到唇。他唇瓣上冰冷的触感让我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干什么？

“允炆哥，你这么晚还出宫，被皇上知道了不好吧？”我皱了皱眉头。

朱允炆伸手撩开掉落在我唇边的发丝，终于开口。声音和平时一样的温和，却透出淡淡的无奈。“凤儿，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打了个哈欠，又一阵睡意袭来，便让自己重新窝回被窝中。不能再看着他的脸，否则会越来越舍不得的，我在心底提醒自己。他只是来看看，那就让他看好了。我闭上自己的眼睛，耳边传来朱允炆的喃喃低语，每一句都刻入我的心窝，像鞭子摔打过一样的疼痛着。我翻了个身，背对着朱允炆，眼角有泪滑落，没入丝绸背上，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儿，一直以来都希望你能快乐。这样做，你能快乐吗？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快乐……每次见到你笑，我都会很开心呢，如果，你我不生在皇家，是不是会更家开心？没关系，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看着镜子中自己的黑眼圈一点也不奇怪。昨天朱允炆走后，我一整晚都没有睡，满脑子都是他说的话。小谢看到我的黑眼圈的时候，吓了一跳。

“小姐，昨夜没睡好吗？”

我没说话。昨天朱允炆可以在那么晚出现在我的面前，小谢的功劳可不小。至于我今天为什么会顶着黑眼圈，功劳也该归到她头上吧？小谢见我不答话，也不再说些什么。她安静地给我梳头，而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许久后忽然开口：“小谢，有办法让我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吗？”

小谢点了点头。

两刻种后，镜子中映出女子明媚的脸。我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笑得很无奈。看看，上了胭脂后的这张脸，已经摆脱了属于孩子的稚气，散发出的妩媚与纯真也足够吸引人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府中丫鬟的声音。

“二小姐，大少爷已经在大厅等候着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淡然地回答。

门外又恢复了平静。我站起身，换上小谢给我准备的红色的衣裳后，带着小谢出了房间，朝大厅而去。

到了大厅，大哥迎了上来。他见到我很惊讶，脸上闪过一道颇为“惊艳”的光芒。

“没想到我们家歌儿这么一打扮，也是绝色美人啊！”大哥笑道。

我乖巧地笑。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丑女人。从前只是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孩罢了！原本这第一次的胭脂妆是想等到及笄，可惜了。

“大哥，我们走吧！今天可是举国欢庆的好日子。”

“走吧！”大哥见我如此心急，又道，“你一向和殿下交好，也难怪你如此心急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快步朝大门走去。我当然心急，婚典没有结束就说明一切都有可能生变。这些天来我可没有忽略那些很想将女儿嫁给朱允炆的大臣们。

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我坐在右边，大哥坐在左边，小谢则在后面的马车里，马车的外面都是燕王府的护衞。我从马车里往外看，大街上到处都张灯结彩，一派热闹。

我放下帘子，安下心来。可马车却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大哥出声问。

“大少爷，前面有人拦住了我们的路。”

“什么人这么大胆？”

大哥和我对视一眼，伸手撂开了车帘，下了车。我在马车上待不住，也跟着下了车。大哥见我下车，皱了下眉头，问：“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也下来看看啊！”我笑道，“大哥，什么人拦了我们燕王府的路？”

大哥手指前方，我顺着那方向看过去。这一看，不得了，前边那卡在路边的人身着鞑靼国的服饰，有眼睛的人都明白那是最近来访的鞑靼过使团。

前边的马车上也下了人，不同于我们中原男人的俊美与温和，身上透出一股英气。他一身的衣着虽然不似我们的服饰这般精致华丽，却也看得出来是鞑靼国有身份的人穿的衣裳，特别是那挂在身上的宝石，在这早晨的太阳下还真不怕闪了别人的眼睛。

那人走近我们，对大哥扬起笑。

“世子，真不好意思，居然挡住了你们的去路。”他朝我大哥露出笑，话说的虽然很实在，却听不出一点的不好意思。

“大王子哪儿的话。你们来者是客，这路，我们还真应该让让。”大哥笑着回道，“来啊，我们的人退后，让客人先过。”

我打量着那个男人，笑里藏刀，却又不会收敛自己身上的气焰，很容易得罪人，一般来说，别人都会很容易将他归类于很好对付的那一类人。即使是这样，还是不清楚他的底细。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让人以为他是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