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向秋容道别后的隔天,我收拾好东西带着上官可怜和小谢回到了燕王府,当我们看到门前的那个封条后,感慨不已。曾经繁华如燕王府,竟然也是这般冷清了。护送我们回来的姚莫上前撕开大门上的封条,推开了大门,然后和我们告别。我迟钝得没有发现他和上官可怜之间的波涛汹涌。
走进燕王府,裏面满是落叶,有前年的,也有去年的。裏面大都结满了蜘蛛丝,我甚至看到蜘蛛在网上爬行,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入侵者。正在头疼该怎么搞定那些衞生问题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宫女打扮的姑娘,身后跟着一队的宫女、太监,说是秋容派来清扫燕王府的,着实让我送了一口气。
终于,在经过了一天多的清扫,燕王府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虽然很冷清,但的确是从前的燕王府。有几个宫女留了下来,说是来照顾我的,我不想拒绝也就让他们留了下来。就算是这些人都是被派来监视我的,我也无所谓。
已经有一个小谢了,我不在乎多来几个。
这以后,朱允炆也没空再理我,因为混乱的朝局足够他忙碌的。他希望燕王能够罢兵归藩,可那个向来都很有野心的燕王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乖乖地归藩呢?这一战,不到鱼死网破是停不下来的。秋容深爱着朱允炆,自然也没什么时间放在我身上,加上我已经远离了后宫,那些女人们的斗争就真的和我无关,这么一来,清净下来是自然的。
上官可怜最近又开始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我不想插手他的事情,也就没怎么在意,只要他每天都平安回来就好。后来是小谢,依旧是老样子,换上那副唯诺的伪装,变回以前胆小怕事的小谢,奇异的是我居然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也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假装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虽然我心裏很清楚我们都再也回不到从前。李律最近似乎也很忙,知道我回了燕王府也没来看过我。我不否认自己很想他,也不想否认自己在等他。
焦虑的心情犹如初恋中的小女生,夜里甚至会因为想念他而睡得不安稳。只是一个多月下来,他没有来看我,也没有派人送来一丁点的消息。我很想上李府去找他,却深深地压住这种心情。不是因为矜持,也不是什么面子问题,只是希望他能来找我。我知道自己变得有些奇怪,却不想转变自己的心情。
因为今年有一个闰三月,所以到了五月,天气已经逐渐开始变热。我养的那些木槿花依旧在,也渐渐开始开花。而那些同样是我养的,却娇贵无比的兰花早因为主人这近两年的缺席而枯萎。
夜里我披了件外套,独自朝凉亭走去,希望能借由夜里的凉风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变得清醒一点,呼吸着这外面不同于皇宫里的空气,心情舒畅了不少,却还是觉得压抑。忽然想起当初带着小谢、秋容还有上官可怜等人一起上京城来的情景,那时候是多么天真烂漫,而今,即使想伪装,也已经天真烂漫不起来了。
算算,从那时候到现在,居然已经过了整整五年,我居然也已经十八岁了。那么漫长的五年,居然就这么弹指一挥间。还未走到后花园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酒气,待走到那儿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上官可怜。
他一个坐在凉亭里,身边放着许多的酒,也有许多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子。我朝他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灌醉,只是拎起一小壶的酒开始缓慢地喝了起来。
上官可怜抬头看了我一眼后,继续沉默地喝着酒。“小姐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的事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知道他已经决定告诉关于他的秘密,所以我在等着他开口。接着就听到他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你有一张和我娘一模一样的脸。”
“你娘?难道——”我惊呼。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伸手划过我的脸,又灌了一大口的酒,“其实,小姐娘亲的故事里那个爱上了有妇之夫的不是你娘,而是我娘。”
说道这裏,上官可怜的脸上满是愤怒与恨意。我皱起眉头问:“那个明明是我娘的故事,是潋滟山庄的人帮我查的。”
“小姐忘记了吗?我也是潋滟山庄的人,而且他们都知道我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所以小姐找潋滟山庄的人去查你娘亲的故事的时候,自然就有人告诉了我。”
上官可怜的脸上多了不该属于他的苦笑。我看着此时多变的上官可怜,心疼不已。明明,他该是当初那个笑眯眯只会吃糖的少年,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个我陌生不已的男人。“既然那是你娘的故事,为什么我会和你娘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你娘和我娘,是孪生姐妹。”末了,上官可怜醉倒在我的怀里。我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有湿凉的感觉,低头,居然看到了上官可怜的眼泪。那眼泪滴落在我的衣服上,然后消失不见,留下了一摊的水印。我伸手揽住了他的头,希望能借此来抚平他的伤痛。
很长一段时间,都听到那一种只有受伤的动物才会发出的细碎的呜咽声。
那是一段很古老的旧事了。上官可怜的母亲翠荷爱上了姚莫的父亲姚远,却不得善终,这就是当初上官可怜会去行刺姚远的原因。
凤歌的母亲叫翠微,是翠荷的孪生姐妹,所以姚远见到凤歌的时候才会有那样震惊的表情。上官可怜和姚莫才是亲兄弟,而凤歌也不是姚莫的妹妹。至于凤歌的身世,除了知道她不是朱棣的亲生女儿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姚莫与上官可怜,为什么会向来不和,这也就有了解释。都是一个情字害了上辈的人,所以才有了姚莫和上官可怜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