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来陪大爷玩玩……”那男人色眯眯地摸了我的手一把,浓厚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对于自己被轻薄很意外,反射性地抬脚用力踹了他一下。那男人被我一踹,大叫一声,酒醒了一些,看了看四周,见我自己一个人,色心又起,一把将我拉近怀里。“小娘子,陪大爷玩玩如何?”
男人和女人在力道方面本来就有区别,我抵不过那男人的力道,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害怕了起来。从前可以什么都不怕是因为我知道有人会一直保护着我,而今是自己一个人在外,没有人可以帮助我,除了自己。可是现在自己也帮不上自己,剩下的还能有什么?除了惊恐,我什么都不能做。
脑子里拼命地转,这热闹的青楼四周常有人走过,也有人看向我的方向,却没有人愿意伸手拉我一把。人情冷暖,我一开始便知。只是……
那紧抓着我的男人忽然被人丢了出去,我听到他的惨叫声。呆愣地看着那已经倒在男人哀号的男人一眼,迟钝地将视线转移到我的恩人面前——居然又是无名救了我。
对于他的再次相救,我有些愤慨。不过转念一想,就觉得愤慨得没有道理。若没有他相救,我现在又如何有心思来愤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脑中思绪百转,终将视线定落在他的脸上。借正青楼门口微微昏暗的灯光仔细一瞧,竟然发现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心下也没多想,只当是他喝多了——
又想起今天晚上我等了他一晚,而他……却出现在这青楼门口。轻声冷笑,想来是我看错了他,以为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没想到也喜欢出没在这些地方。
“他碰了你什么地方?”无名的声音响起,我居然自动忽视了那一片的嘈杂,只有他的声音入耳。
莫名许久后呆然答道:“手。”
尔后见他身型一闪,听到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倒吸一口冷气,回过神来看向无名,目瞪口呆。忽见他嘴角带笑,恍然见又有了错觉,以为那个他真的没死。随即又想起方才那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个他,不会武。
有种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传至四肢。
一直都在奢望着,无名就是他。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果真不是他。
头顶上响起无名冷漠的声音,我再抬眼已经看不到刚才那抹难得的笑。
“还不怕?快回去。”
没有想过会像现在这般,和无名一起走在大街上。我微微侧头,望着他的侧脸,心底有哀伤在流转,却只能深埋,没有任何人可以听我倾诉。一路走,却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走到大街一角,无名忽然停住了脚步,手扶着墙壁,呼吸声似乎变得急促。我怪异地靠近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正想开口,就见他满眼血色地望着我,大声道:“快,快走开。离我远点。”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朝他靠近,再次被他推开,跌倒了地上,手肘摩擦了地面,似乎是破皮了,有一抹刺痛传来,在这样的气氛下疼得我想落泪。他一见我摔在地上,想过来扶我,走了两步后又停下,然后又退回了原先的位置,继续扶着强,声音中充满隐忍:“快走。”
我与生俱来的倔强在此时发作,从地上站起来,坚定地走向他。因为方才的跌倒,他这次没敢再推我。我的手碰触到他温热的身子,他的眼神就像着了火一般失控。对上他发红的眼睛,我忽然明白他被人下了药。
这药要怎么解开我心裏明白着,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他的思绪已经有点放浪,手搂上了我的腰,那残余的理智却让他极力地克制自己。我笑着出声安抚道:“别担心,我有解开此药的方法。请相信我一次。”
他点了点头,信了我的话,任由我扶着他离开。
我扶着他找了最近的一家客栈,对掌柜的以夫妻相称,要了间上房。我将他放在床上,看着冷汗直冒脸色却异常潮|红的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狠下了心。我附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等着,我去给你找解药。”
然后转身出门,走到楼下又上来。再推开门,入内,站在床头看着床上的无名,他忽然张开眼睛,眼中已经不再有理智。此时的他,有如野兽。我解开衣裳,爬上了床。他则低吼一声,翻声压上了我。
他温热湿润的唇覆上我的,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快。居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轻轻颤抖。有种火热浑身晕散开来,还以为中了那春|药的人是自己。
思绪跟随着他火热的唇游走,理智竟然抵不住身体的诱惑……
睁着眼睛看着无名,熟悉的眉眼,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仿佛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午后,安静地偎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有种柔和的光晕弥漫开来,灿烂出人世间最美的颜色——下一秒,却是一种撕裂的疼痛在体内蔓延,我长长的指甲刺进了他的肉中,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这一刻我居然有种不再欠着那个他的错觉。眼角有泪滑落,分不清那是为什么而疼。所有的低泣化作呻|吟,望着眼前俊美的脸,有些绝望地想:下次不会再这般揪心疼痛了吧?
昏迷的前一秒,似乎听到无名呢喃道:“凤儿……”
我未曾听到此言,在昏睡的那一秒居然笑开了花。
对于自己的这个决定,绝对不会后悔。就当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也当是圆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那个绝望的遗憾。
从此之后,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