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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泠没有想到, 那天的那一睡,后来竟为她招来了大祸。
这件事要追溯起来,源头却在学塾之中。
却说王先生那日虽给了沈西泠三日的假, 但并未给赵瑶同等的待遇, 次日她还照常入学塾读书, 左手的伤一层层地包着, 像个小粽子。
这日傅容和两位齐家公子都到得早, 齐乐一见他瑶儿妹妹疼得可怜巴巴的模样, 委实心疼得紧,凑上前去嘘寒问暖,直问她还疼不疼。赵瑶没好气儿, 闹起小脾气,道:“四哥哥这说的什么话?我都这样了怎么会不疼?先生打你们都没有这样狠,偏偏待我如此!”
说着又疼又委屈,瘪着嘴又哭起来。
她一哭齐乐更手忙脚乱, 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却听傅家姐姐说:“瑶儿妹妹快别哭了, 先生就快来了,若他再罚你可怎么是好?”
赵瑶本来就同傅容之间有些龃龉, 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冒火, 没挨打的右手狠狠一拍桌子,气道:“我不过是哭一哭,他为什么还要罚我!这学塾是连哭都不许了吗!”
傅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回过身看着赵瑶, 柳眉微蹙, 神情中带着歉疚, 道:“妹妹莫生气, 是姐姐说的话欠妥,我只是……”
她顿住不说,又似有若无地朝沈西泠空着的位置瞧了一眼。
赵瑶没明白她这一眼的意思,心中却下意识觉得傅容若有所指,遂追问:“只是什么?”
傅容朝她笑笑,神情隐晦,说:“没什么,只是我听说昨日文文妹妹虽也受了罚,王先生却给了她三日的假,瑶儿妹妹却没有,想来是先生对你寄望更高的缘故,既然如此,他总归不愿见你哭哭啼啼的……”
赵瑶昨天被王清打得就差哭爹喊娘,哪儿还顾得上看沈西泠的下场?眼下听傅容说了才得知她得了三日的假,一时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岂有此理!先生怎可如此处置不公!”
齐乐见她气急了,连忙在旁哄她,坐在一旁的齐宁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倒也说不上处置不公吧?昨日之事本就不是文文妹妹挑的头,王先生又不是没打她,她一个小姑娘身子弱些,给三日假也是有理的。”
言下之意,是说赵瑶这个祸首本来就不该得假。
赵瑶最近本来就同齐宁有些不睦,眼下气头上又听他这么说了一嘴,直接被气哭了,怒火更是越烧越旺。可惜还不待她发火,又听傅容说:“敬安此言大抵有失公允了,昨日之事虽不是文文妹妹挑的,可想来她若小心些,也不至于累得瑶儿受罚……”
这话一说,赵瑶立时就明白了。
好啊!她就说那个孤女怎么会帮她作弊!原来竟在这儿算计她!她是假意帮她,实则故意被王先生发现,如此一来既不得罪她赵瑶,又能让她被先生抽板子!
好毒的心!
赵瑶自打入了这学塾便觉得诸事不顺,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来此地不过为了能多在她二哥哥跟前露脸,结果如今日日苦读无果不说,连二哥哥的面也很少瞧见,还频频挨起板子来,早就让她苦不堪言。如今这一腔怒火被她尽放在沈西泠身上,只觉得这破落户儿是看她好欺才敢如此算计于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她若忍了,往后齐家哪还有她立足之地?
由是这么一想,怒气便上了头,赵瑶心中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郁气,蹭地一下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闷头便朝书斋外冲去,齐乐想拉她都拉不住。
齐乐慌了神,问三哥和表姐道:“这可怎么才好?瑶儿这个架势……该不会去寻文文妹妹的麻烦吧?”
齐宁也有些慌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唯独傅容不慌不忙,转而对两人说:“今日之事恐不是我们能劝得住的,依我看,还是去找老太太调停吧。”
这头儿傅容带人去找齐老夫人的当口儿,赵瑶已经领着两个赵家来的丫头一同找到了沈西泠住的院子,吵吵闹闹地在门口大喊着,要沈西泠出来见她、给她一个说法。
子君本在门口扫地,却见这位赵家贵女泼妇一般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叫嚣,立时也是心中冒火。
她本是风荷苑的婢女,对本家的人事摸不太清,对赵瑶这等齐家的亲戚就更是不甚买账。何况她性子直些,昨夜刚听说自家小姐因为这位贵女的拖累被先生打了手板,早就心中不平,眼下又逢她来寻衅,那真是怒冲天灵盖,绝没有避让开来的道理,遂拎着扫帚挡在门口,不让她们进门。
赵瑶一瞧更是生气,让身后两个婢女将子君拉开,这便算是推搡了起来。子君以一敌二落了下风,幸好这时风裳听见动静从房里跑了出来帮忙,过了一会儿又惊动了水佩。
她们三人之中还要数水佩最为晓得轻重,知道不能同赵瑶硬来,连忙将子君和风裳拉开,又对赵瑶行了个礼,继而客客气气地道:“赵家小姐可是来寻我家小姐的?只是不巧,小姐睡下了,这会儿还没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