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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风荷苑时, 已是满天星斗。
齐婴浅眠,车一停下他便立刻醒了。
他近日辛劳,许久未合过眼, 方才小睡了不足一个时辰, 精神却好了许多, 不像下午在宫中时那样疲倦。
从车上下来, 齐婴想起一桩事, 侧过脸问青竹:“她身边那几个婢女可从本家领回来了?”
齐婴说的是水佩、风裳和子君, 那天沈西泠被齐老夫人逐出府门时是孤身一人,几个丫头不在她身边,后来这几日一直困在本家。
青竹当然知道公子所指, 闻言躬身答:“已经让人去领了,想来再过个把时辰就能到了。”
齐婴点了点头,转身上山。
他还没用晚膳,进了府门后青竹便叫仆役们传膳。
齐婴饮食清淡, 吃的食材也都并不珍贵罕见, 都是些寻常百姓家也常见的东西, 亦容易料理。青竹传膳后没过多久饭菜便上了花厅的桌,齐婴独自坐在桌案旁正准备举箸, 却见菜肴间有一道蛋羹。
那蛋羹是他曾吃过的, 色泽新鲜漂亮,似乎加了牛乳,碗底还铺了一层嫩豆腐, 表面撒了几点葱花, 瓷盅的盖子一掀便能闻到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还冒出腾腾的热气。
……是沈西泠做的。
齐婴面前放着林林总总许多菜肴, 他看了看, 却当先取过这一盅蛋羹,舀了一勺入口。他在南陵时就曾想念过这个味道,此时觉得那蛋羹还同他印象里一样可口,带着令人感到熨帖的温度和香气。
青竹立在齐婴身侧,瞧见公子此时神情一片柔和,又听他问:“她呢?”
青竹躬了躬身,板板正正地答:“已打发人去问过了,方小姐已用过了晚膳,现在在自己屋里歇下了。”
齐婴挑了挑眉,问:“这么早?”
现在不过刚酉时。
青竹答:“听人说,是方小姐今日身子有些不大舒服。”
齐婴闻言手中筷子一顿。
她不舒服?
沈西泠的确是不舒服,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病了。
今日她一直觉得乏力、身子沉,到了下午又隐隐觉得有些腹痛。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并没有把这些不适很当一回事。毕竟自打除夕前后她就一直在生病,后来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好利索,她已经习惯了身体时有时无的不适感,因此并没有对今日的不舒服上心。
只是到了晚些时候腹痛加剧,身上又开始冒起冷汗。她本来想等到齐婴回来跟他一起用晚膳,可是后来渐渐难受得支撑不住,便只来得及给他温着一盅蛋羹,随后便回屋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觉得腹痛越来越蔓延开,不是很尖锐的那种疼,而是钝钝的痛感,它也不是一阵一阵的,而是持续的疼,令她有种无处躲避的感觉。
齐婴还没回来,水佩她们也都不在她身边,沈西泠一时不知道该去找谁,也不知道这样的腹痛应不应当去看大夫。她想或许再忍耐一下就好了,于是一直窝在被子里挨着,等待痛感过去。
齐婴来看她的时候,就瞧见小姑娘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被子里,额上一层冷汗。
他虽然素来知道沈西泠寡言,但没想到她寡言到这个地步,难受成这样也能不声不响一个人缩在被子里挨着,令他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担忧还是该生气。
他匆匆让青竹去叫人请大夫,自己走到她床边坐下,问:“是伤口疼?”
尧氏今天提起过沈西泠生病之事,让齐婴眼下以为是她左手的伤口还没处理好,此时又激了热症。
沈西泠见到齐婴来了十分惊讶。
她没想到他今天会回得这么早,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深夜才回;更没想到他会来她屋里看她,此刻还就坐在她床边。
她有些害羞。
沈西泠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下意识便扯着被子挡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眨巴眨巴地看着他,结果没一会儿就被他扯回去,脸又重新露了出来,还挨了他的训:“别扯被子。”
沈西泠瘪瘪嘴,觉得自己此时的样子一定不好看,他又不让她挡,令她觉得更加害臊,又听他追问:“是不是伤口疼?手给我看看。”
他神情严肃,一副没商量的语气,沈西泠不敢跟他顶撞,一边把手递给他一边说:“伤口不疼……”
齐婴如今已经不太信她说的了,自己接过她的手来看,见她挨了板子的那只手虽仍可见伤痕,但已经有好转的迹象,倒不像是恶化了的样子。小姑娘的小手亦清清凉凉的,想来也没有热症。
齐婴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又皱着眉问:“那是哪里不舒服?”
他皱眉的样子显得非常严厉,让沈西泠瑟缩了一下,齐婴发现了,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妥,吓着了小姑娘,于是缓了缓,柔声又问了一遍。
此法果然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