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愁闷于齐二公子而言是个新鲜的情绪, 他尚且不知应当如何处置,自然就躲不过他那心细如发的长兄的眼。
齐云一早就觉得自家二弟近来颇有些心气不顺,原以为过几日就会自发好起来, 没想到月余过去不但没有见好, 反而有每况愈下的趋势。他作为长兄, 自然要对弟弟多加关怀, 这日下朝退班, 他便拉着齐婴上了自己的马车, 称要送他去官署,路上便开始刺探起此事的渊源来。
这事实在无从谈起,齐婴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他本不是个乐意同人说事的性子, 可他斟酌了斟酌,又觉得眼下的确只能和大哥讨教一二了,毕竟大哥是有女儿的,虽则徽儿还小, 远不如沈西泠这样叛逆, 可他毕竟还是有养女孩儿的心得, 或许能帮上他的忙也未可知。
齐婴想到这儿,于是将沈西泠近日的反常挑了几件与齐云说了。
齐云本来还以为是枢密院里出了什么麻烦事儿, 很是心惊胆战了一阵, 结果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人家枢密院里是一派朗朗乾坤全无什么不妥,他二弟如此为难竟是为了那位方家的小姐。
齐云心中无言, 越发赞叹起他夫人是慧眼如炬女中诸葛, 当初竟一眼就瞧出他这二弟同方家小姐的不对劲来, 可笑他当时竟还替他二弟说话, 如今想来真是汗颜。
齐云咳嗽了一声, 压下腹诽,仔细梳理了一下方才二弟所言,试探着问:“所以说,你如今就是苦恼她不像原来那样亲近你了是吧?”
齐婴一听,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当即否认道:“自然不是。”
齐云点了点头,又虚心地问:“哦,那是什么?”
齐婴被兄长噎了一下,一时有些接不上话,齐云瞧出二弟被问住了,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但却无意取笑他,只是循循善诱、极有长兄风骨地道:“额,这个事情,敬臣你看啊——我们姑且不论那些细枝末节,就单说结果,就是方小姐她忽然同你不亲了,是也不是?”
齐婴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齐云应了一声,又问:“你现在就是不明缘由,所以有些困扰——是也不是?”
齐婴又沉默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齐云抿了抿嘴,继续引导道:“此事倒也好说。你毕竟是政务繁忙,方小姐最近接了那个布庄,想来也是不大清闲,你二人久不交谈,自然就会有些疏远,不如坐下来多说说话,开诚布公问问她为什么忽然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
齐婴只觉得长兄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难免叹息,道:“大哥有所不知,我已经找她到跟前问过一回了,但她神情推诿,似乎并不想同我多言,我又能如何?”
齐云作为长兄,一直觉得自己有责任提携家中几个弟弟。他平日里管齐宁和齐乐甚多,二弟则自幼让人省心,他一直也帮不上他的忙,如今好容易碰上二弟犯了难,齐云觉得自己得抓住机会,否则便不知何时能再彰显自己作为长兄的风采了。
他于是沉思片刻,掏出了自己成婚多年来总结出的金科玉律,语重心长地同自家二弟道:“敬臣啊,这女子么,总是同我们男子不同,心思要细腻得多,大多时候又不喜将心中所想宣之于口,总要你费心揣度一番才能满意。方家小姐如今心里藏着事,你直着问她自然是没有结果的,得要曲折些来,才能见效。”
齐婴皱了皱眉,问:“……如何才算是曲折些?”
齐云老神在在,露出一副经验极丰的模样,语气十分肯定地道:“送礼。”
齐婴:“……?”
齐云见二弟将信将疑,心中不豫,连忙露出严正神色以证此言论的精妙,进而掷地有声地道:“你莫要不信!女子大半都是心软的,只要你送对了礼,她们便能愿意多听你说几句话,届时你温言软语几句,再诚恳地指摘些自己的不是,她们便又会宽宏大量地体谅你的难处,如此便能同你说心里话了。”
齐婴见长兄言之凿凿,一副十分笃定的神情,心下一时也信了几分,又想起上回他送沈西泠生辰礼时,小姑娘确乎是很爱惜感动的模样,倘若他再送她一次礼物,想来她兴许也就愿意同他敞开心扉,说说她最近的异样是什么缘由了。
此时的齐婴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同大哥讨的明明是哄女儿的法子,大哥塞给他的却是哄妻子的良方,兄弟二人坐在车上,表面上好似说的是同一件事,实则里子却大相径庭。
次日,沈西泠的院子里多出了一只猫儿。
那天她带着水佩、风裳和六子一道出门理生意,子君留在握瑜院看家,她们回来还没进门儿,便隔着墙听见子君在院子里咋咋唬唬地叫唤。
沈西泠她们进了院子,一打眼就瞧见子君正站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叉着腰仰头向上看着。
那时已是初夏时节,葡萄藤的枝蔓愈发翠绿,隐约开出米黄色的小花来。沈西泠她们随着子君的目光朝葡萄架上看去,什么都没见着,水佩正要责备子君聒噪,还没张口却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微弱的猫儿叫声,喵喵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