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天王庙,大殿内外人影稀疏却灯火通明。
洛迦哥仁站在殿门内,祝槐站在门外,整个天王庙前院只他们两个。
祝红一行缓步走进,曲奇与川中宏快步上前,分别站到洛迦哥仁与祝槐对面。
“祝槐,你还记得我吗?”祝红从踏进天王庙的那刻起,已然放开牵着两个女孩的手,脸上温存的笑意也被庄重所取代。
“阿弥陀佛……”祝槐垂下头,不敢面对祝红清澈的目光。
“那年冬天,我和二师兄路过襄樊。在汉江边,二师兄看到了你。你躺在一堆枯草中,像一直可怜的小狗,满身恶疮只剩一口气了。二师兄在见到你之前从未用祝门术字替人续命,他说,世上的人太多了,死一个就清静一分。你是第一个打动他的人,二师兄看到你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条小鱼,说,这不是个懒惰的孩子。因为你,我们在汉江边停了三天。走的时候二师兄没说什么,一年后,二师兄再去襄樊。你竟在那里等了一年,你才成为祝门弟子。祝槐,你还记得当时你多大吗?”
“九岁。”
“祝门蓬麻功,九岁可是练已经有点晚了。有今天的成就,你可知晓二师兄在你身上下了多大苦心?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祝门弟子,你的天赋只算中等。还记得它吗?”祝红拿出凤凰面具,放到祝槐眼前;“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却佩戴了它整整三年。祝门传承千百年,只有你有如此福气。作为大师兄,你为祝门做过什么?除了练功,二师兄可要求过你什么?”
“师叔,祝槐错了……”祝槐原本坚定的佛心,猛然崩塌了。
他跪伏在祝红面前,盯着祝红手里的凤凰面具,再也移不开片刻。
洛迦哥仁惊异万分,他亲眼看到,祝红并没有做怎么,只是亮出凤凰面具就将被索翁达洗脑的祝槐唤醒了。这个女人修为,似乎比师傅也不差多少。
“法师,我现在要收回天王庙,您有意见吗?”祝红收起凤凰面具,对洛迦哥仁道。
“前辈修为高绝,洛迦哥仁不敢拂逆前辈的意愿。晚辈在天王庙并没有做任何错事。这裏是鹰佛的信徒聚会的所在。只怕鹰佛知道了,会责怪晚辈。”洛迦哥仁恭谨地答道。
“天王庙是祝门道场,容不得外人指染。”祝红放缓声调说;“祝槐可以跟你回布天寺见鹰佛。他不会责怪你的。”
“洛迦哥仁谢前辈慈悲。”洛迦哥仁松了口气。
祝槐可算是一块试刀石,祝门在唤醒他之前不可能腆着脸强收天王庙。
对于这一点,祝童知道,老骗子知道,索翁达和洛迦哥仁都很清楚。所以鹰佛才会放心的将洛迦哥仁留在凤凰城,祝童数次来天王庙,只能口头上表达不满,却不敢说收回天王庙的狠话。
现在,有祝槐跟着回布天寺,洛迦哥仁什么都不用说了。
“师叔,祝槐再不想见到鹰佛。”祝槐抬起头说。他确实不敢再次面对索翁达活佛了。
“你必须去。”祝红厉声道;“蓬麻功最重心境感悟,这是你的难关,也是莫大的机遇。迈不过这一关,你再没有前进的希望。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我既然回来了就再不会离开。”
“祝槐知道了,谢师叔指点。”祝槐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抬起头,鲜血从他的额角渗出。他站起身对洛迦哥仁道:“我们上路吧。”
“不要太急,天黑不好赶路。明天再走。”祝红这才露出笑容,转身对叶儿和井池雪美说:“你们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就在这裏了。明天你们不必来见我,早些回上海吧。”
“夫人什么时候回上海?”井池雪美上前几步,拉住祝红的手,依依不舍的问:“雪美何时才能再见夫人?”
“很快的。只要雪美欢迎,我每年春天都去日本看雪美。”祝红慈爱的说。
叶儿也走上前,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拉住祝红的手。她知道,祝红是不放心祝槐再次面对那个传说中的江湖第一高手索翁达活佛,今天晚上要对他面授机宜。
经历过昨天晚上的大场面,叶儿对江湖道的理解深了不只一层,知道祝红的举动其实大有深意。
昨天晚上,她还看到了祝红更加凌厉的一面。
在蘑菇岩下,祝红用一根金针逼迫一位叫缘寂师太的老尼姑收回了一个约定。叶儿也知道了,原来祝童与母亲之间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那些事,都与祝童的父亲有关。
她还很清晰的记得祝红当时对缘寂师太说的最后一段话。
“我和蓝先生之间一直清清白白,如果不是因为童儿,我不会对你解释什么。当年,你和空想大师联手逼着我离开,那时我曾说过。有一天我会回来,当我回来时,你们必须加倍偿还。空想大师一直躲在背后算计别人,难得出面一次,却是为了对付我这个弱女子。他已经自食其果,丧身在自己布下的阴谋中。缘寂你呢,难道现在还看不开?空想大师为什么会无条件的帮你,那是因为深爱着你啊。你空活半生,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女孩!”
回到客栈,陈阿婆还在堂屋里侯着,她对叶儿说,有个人要见她。
于是,叶儿看到了刚获得自由的彭湖。
彭湖说,老板让他明天随叶儿一起回上海。
叶儿知道彭湖是祝童的助手,不清楚他怎么回在凤凰城。
征求过井池雪美的意见后,叶儿同意彭湖与他们同机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