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风停雨住,叶儿伏在祝童胸前问。
“没什么,我只是怕撑不到那一天。也许是我多心了,情况没那么糟。”
叶儿没说什么,紧紧地抱住他。在她来说有婚礼固然好,没有也没什么;只要他们能在一起。
祝童看看表,十一点二十分。
还有点时间,十一五十分之前他必须到十八楼,唤醒斯内尔。
刚才王文远来对祝童说,今天负责范西邻市长安保工作的不是市府警衞处,而是市经侦总队的特勤处。
在经侦总队,特勤处是个很特别的单位。他们个个身手都堪比特警,历来只有经侦总队队长才能调动,只有在执行一些特别重要或者紧急任务时才会出现。
范西邻的安保工作无疑不属于两者之中的任何一种。
美国驻华大使的安保工作自有来自北京的相关单位负责,地方只提供必要的支援,也用不着动用经侦总队特勤处。
王文远虽然没有说太多,只是点出了那些警官的来历,祝童却也明白了:那些人是来探路的,或者说是熟悉地形。当然,也可以解释为黄海借此想他传递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
只是,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黄海不可能知道王文远与祝童现在的微妙关系。
因此,祝童才会对叶儿说出‘错过了那个婚礼’的话。他是江湖酒会召集人,不能拿整个江湖道的未来开玩笑。他已经想好了,明天一早将安排石旗门的人分批撤出望海医院。而他和叶儿,也会选择适当的时机离开上海,那以为着他们不会出现在那个早就预定好的婚礼中,“神医李想”将彻底地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逼迫范西邻尽早处理好叶儿姐夫的事。范西邻说的“双规一周”其实也有另一层含义,可以理解为留给他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周了。
祝童从枕头下摸出一只手机,打开,发出一条信息:高飞。
随即,那只手机在他手里变成了碎片。
日本,九津。
台海言被凡心从熟睡中唤醒,他拿过手机呆呆地看了片刻,在榻榻米上来了个团身翻滚趴进数台电脑中间的空隙里。
“开始吗?”台海言问。
“开始吧。”凡心很肯定地说。
“啪!”的一声,台海言一拳击在左手的键盘上。
键盘变得支离破碎,原本处于屏保状态的显示屏同时惊醒,一行行数字符号飞快地滚动起来。
院子里架着一台衞星接收天线,台海言隔壁的房间里,黑白双煞面前的屏幕快速闪烁着,一帧帧页面流水般流淌着。
那是台海言攻破的一个个网站的后台信息,是黑白双煞随时可以利用的网络资源。
日本东京的樱花大厦对面的大楼内,史密斯曾用过的那个房间里,六个年轻人也开始疯狂地敲打键盘。他们都是中国留学生,被某公司以“不可抗拒”的高价雇傭充当打手。
他们从黑白双煞那里得到指令,以最快的速度执行着不断传来的指令。
如果是黑白双煞是大脑的话,那些年轻人就是六条向外传递信息的神经中枢。
而台海言,就是徘徊其中的幽灵;凡心,是指挥这只幽灵的黑暗巫师;远在上海的“神医李想”,是巫师所效忠的主人。
一分钟后,一个帖子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论坛上:剥下“神医李想”的画皮——某着名慈善中医勾结高官贪婪敛财的内幕。
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从这个意在毁灭“神医李想”的帖子开始,正式拉开序幕。
前几天,在某些人的刻意引导下,质疑“神医李想”的帖子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个帖子飞快的速度传播开来,迅速将这股引而不发的能量引爆开来。
山东威海郊区某栋大楼里顶层的大厅里,十几个年轻人盯着电脑上目瞪口呆。
“谁发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中年人气急败坏地闯进来,愤怒地咆哮着。
没人敢于站起来,没人敢于承担这个责任。事实上,这个帖子是一颗重磅炸弹,作者就是他们这个团队的写手小组。
可什么时候发、发到哪里、以什么形式发、发不发?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在网络上毁灭一个如“神医李想”这样的着名人士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按照一定的节奏出牌,早了、晚了都不行。按照精心制定的计划,同样级别的炸弹共有三颗,分别应对不同的需要,这是威力最大也是杀伤力的那颗,可谓无差别全面轰杀。
这颗炸弹一旦放出,就代表着全面开战,所有进行中的谈判、妥协与幕后交易自然终止。
“还愣着干什么!”中年人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吼道。
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很明显,有人追踪到了他们所处的物理方位,并在不知不觉中攻破了他们的防火墙。
房间里立时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