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得刘张氏的话,赵青这才明白,为何本来就是要卖儿的刘张氏,却是死活不肯将女儿卖给那个李员外,原来是担心这个问题啊!说起来,这刘张氏也的确是不容易,丈夫被害,申冤无门,最后还要提心吊胆地担心仇人追杀,一个女人,又是在这样一个乱世,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点了点头,赵青对那刘张氏说道:“大嫂请放心,此事我既然已经知晓,就不会置之不理!那李永作出这等恶事,上天不收,我赵青也要收了他!只不过,此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大嫂若是相信我,便安心静候,迟早为大嫂的夫君报仇!”赵青也是暗暗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为刘张氏讨回这个公道!而听得赵青的承诺,先前还是一脸绝望的刘张氏顿时就是变了个样,脸上满是惊喜,先是自己朝着赵青连磕了几个头,紧接着又是拉起了一旁的小女孩,一同朝着赵青磕头。赵青见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连忙是将这受尽苦难的母女俩扶了起来,好生安慰了几句,这才令人将她们带下去,安顿妥当了。“主公!且慢!”就在赵青做完这些之后准备离开,戏志才突然冲着赵青喊了一声。赵青也是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于禁,又是望向了戏志才。之前两人也是说好了,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不会轻易以主公相称,先前初到谯县的时候,情急之下,戏志才倒是喊了一次,那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又当着于禁的面如此称呼了?见到赵青那一脸疑惑的模样,戏志才却是微微一笑,同样是看了一眼于禁,笑着说道:“于将军,也不是外人,自然用不着对于将军藏着掖着了!于将军,在下说得可对?”戏志才这么一说,赵青也是明白过来了,这是要将于禁彻底拉入自己的麾下!想到这,赵青也是不由得有些激动,于禁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现在赵青手头上正是缺人的时候,若是能够得到于禁的效忠,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当即赵青也是连忙一脸期待地望向了于禁,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于禁的回答。只见于禁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等到赵青与戏志才的目光移到他的身上,于禁这才是抬起头,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赵青和戏志才。于禁虽然是一名武将,但也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戏志才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自己,就是要逼着自己表态。于禁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自幼勤廉弓马,苦读兵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将自己的一身才华献于明主!赵青算不算明主,这一点,于禁心里头却还没有一个明断,但不可否认,赵青的能力的确是令于禁心服,唯一的问题,就是赵青的出身。没有一个好的出身,赵青将来想要出头,却是要困难不少!于禁若是这个时候选择赵青为自己的主公,将来只怕还要面临更多的苦难吧!这也是于禁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赵青正期待着看着于禁,等待着于禁给自己的回复,可见到于禁始终都是面露难色,犹豫不决的样子,赵青脸上的期待也是慢慢冻结,心中的热火更是一点一点被浇熄。长叹了一声,赵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颍川书院的遭遇,那一声声拒绝又仿佛在耳边响起。赵青一脸的失望,却没有怪罪于禁的意思,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对戏志才说道:“志才!算了!不可强求!”说完,赵青便是转过身,就准备离开,于禁的拒绝的确是让赵青有些失落,但还不至于就这样能打击到他的信心!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多出了这两千年的智慧,就不相信不能在这个年代出人头地!“主公!且慢!”就在赵青准备打开房门离开的时候,戏志才突然又是喊了一声,喊住了赵青之后,戏志才大步向前,却是直接走到了于禁的跟前,就这么看着于禁。戏志才的身形瘦弱,而于禁虽然不算是高大威猛,但也是身形壮实,绝对当得起两个戏志才一般!可现在戏志才这么抬起头瞪着于禁,反倒是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于禁,令得于禁那是一阵心虚,竟是不敢与戏志才对视。“于将军!”一向谦逊有礼的戏志才,这次却是显得咄咄逼人,紧紧盯着于禁,沉声说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于将军一身本领,自然是希望能够寻求明主而投!如今明主就在眼前,为何于将军却是过目而不识?非要等到错过才后悔莫及?”“这……”对于戏志才的这番质问,于禁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当着赵青的面,直言赵青并不是明主?更何况,这话真要说出口,于禁也是觉得违心。戏志才却并没有因为于禁不说话而就此停住,继续朗声说道:“时天下将乱未乱,正是男儿奋发之时!在下也相信,于将军定是胸有大志之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投奔那鲍信!而我主与那鲍信相比,强过不止一筹!于将军肯投那鲍信,为何不肯为我主效力?莫非在于将军眼中,我主还比不过那鲍信不成?”戏志才的追问更是问得于禁那是哑口无言,拿赵青与那鲍信相比,当真是没有可比性,鲍信若是明主,当日在陈县城外就不会落得大败被擒。而于禁当初肯投奔鲍信,却是因为鲍信不仅深得大将军何进的重用,更是士族家族的子弟,于禁相信在鲍信麾下,自己一定能一展所长。可事与愿违,在陈县城外,鲍信对待自己的态度,早已经让于禁看穿了,鲍信根本就看不上自己这个寒门出身的武将,就算是没有陈县之变,自己跟随在鲍信身边,也决不可能得到鲍信的重用。看到于禁那脸上露出的犹豫之色,戏志才又是再度上前一步,几乎是与于禁脸对脸、眼对眼,而于禁一名武将,竟是被戏志才这样一个瘦弱书生给镇住了,下意识地就是往后退了一步。戏志才笑了,双手往身后一背,说道:“于将军,在下本以为,将军是个有才能之人,自然眼光独到,却没想到将军也与世上那些俗人一般,只重出身,不重才能!试问,若世间之人,都如将军这边只看重出身的话,那将军与在下这般的寒门子弟,又岂有出头之日?”于禁被戏志才的一连串的追问给问得整个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身子一个踉跄,竟是有些站不稳了。是啊!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不肯认命,想要以自己的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可现在,曾经自己所唾弃的出身,却是成为了自己衡量的重要标准?出身若是真的那么重要,那自己现在又是在拼什么?“志才!”站在房门前的赵青看着戏志才,特别是看到戏志才眼眶竟是有些湿润泛红,心中不由得感叹了起来。他明白,戏志才的这番话不仅是在说于禁,更是在说他自己!同样是出身寒门,戏志才的出身甚至比一般的寒门子弟还不如!双字名,意味着戏志才的父辈就有人贬入贱籍,这样的出身,也是为戏志才的人生增添了不少的阻碍!可想而知,在戏志才的过往人生中,遭遇过多少的质疑和羞辱,这世间以出身所设置的枷锁,才是戏志才最为痛恨的东西!“主公!属下,属下失态了!”被赵青喊了一声,戏志才这才是稍稍缓和了一下心情,抽了抽鼻子,冲着赵青拱手一礼,随即又是对着于禁一礼,说了一句:“失礼了!”说完,戏志才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直接转身就是往房外走去,而赵青也是朝着于禁看了一眼,露出了一抹苦笑,也是跟着扭过头,朝着房外迈步。眼看着赵青和戏志才一前一后就这么走出了房门,于禁的脸上那是一阵青一阵红,反复变化着,眼中更是透着复杂的神色。片刻之后,于禁突然抬起头,双目闪过了一道精光,用力咬牙,狠狠地挥动了一下拳头!“主公!”一声清亮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刚刚走出房门的赵青与戏志才都是闻声止步,紧接着,赵青也是立马回过身,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在赵青的身后,于禁已经是从房内追了出来,之前那犹豫不决的表情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于禁以往那坚定的模样,盯着赵青看了一眼,突然双手抱拳,扑通一声就是跪拜在了赵青面前,沉声喝道:“于禁不才!承蒙主公不弃!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于禁的这句话一说完,赵青也是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眼睛一热,连忙是上前将于禁扶了起来,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于禁,赵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片刻之后,不由自主地就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遍了整个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