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匆匆离开李府,这些日子没有去洛游书院,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这一次去见她却是为了向她道别,想来心裏不是滋味,自己要上战场,她若知道了也许会有一点点的忧伤吧,勉强露出笑容,一会说几个笑话哄哄她,笑话能哄得了她吗?似乎有点自欺欺人。
来到书院门口,觉的有点静,胸口不由一悸,待突然听到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紧绷的心情才松了下来。
步入书院,便看见陈婶在院子里干的杂活,笑道:“陈婶,女先生呢”。
陈婶抬头看见易寒,放下手上的活埋怨道:“你怎么才来,随我来吧,我有封信要给你”。
“信?”易寒一脸疑惑,也没多问,便随陈婶走进屋子,陈婶从抽屉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易寒,“这是女先生临走的时候吩咐我给你的”。
易寒脑袋一悸,立刻明白了,苏洛已经离开了,她又故技重施,不告而别,易寒铁青着脸,立刻要把信撕毁,信中无非像当年一样,陈述了她迫不得已的理由,陈婶见易寒举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易寒怒吼道:“不准撕”。
易寒顿时冷静下来,当年被她伤害过一点,现如今苏洛很容易就能让他失去理智,心性也变得跟小孩子一般,面无表情的拆开书信,他冷静下来不代表他就不生气,尊称你一句姐姐,骨子里还不是我的女人。
娟秀的字体映入眼中,正是苏洛手笔:
易寒吾弟安:
天上秋来,人间春晓。古道照人,落落无常。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便是夫妻父子也无常聚之理,闻洛离去之时,切勿悲感。
之不告而别,乃非愚姐不念寒弟情真垂注,实乃洛无勇告之,落夜,孤灯剪影,洛尚心酸肠断,一夜未眠,如与汝相遇,念及情深如何割舍,弟甜言相劝,姐必不忍心,旁观悲可知,当局心何能解惑,借字递讯,此法乃情非得已。
洛浪迹天涯,无家寥落,偶遇寒弟此一解心人,似此良友,何可多得!此中之味,惟此中人知,不足为外人道也。无复有红尘旧迹矣,圆我一生追求,离去之意,时耶!命耶?尚复多言!
寒弟与洛,性情相投,绸缪已久,双栖之愿,洛同之。第恐后期难控,空花终附:兰因絮果,一切茫茫无迹,洛之踪迹,寒弟勿要寻来。
弟之才人中龙凤,若东风来,而落花不飞,必辜负之,他日之雄鹰振翅,可悟此时艰辛,有志者好事之多磨,惟恐弟丧志,区区寸心,足以对知己耳!
挑灯作此,笔不尽意。附呈洛为寒弟求来姻缘签一首。愚姐苏洛手启。
易寒抖出信封之内的小签条,念道:
“心有余,力不足,倚仗春风,一歌一曲。红颜美,休挂怀,人在车里,舟在水里。”
易寒将信与签文装回信封,苏洛给他写的信,淡化男女之情,重申姐弟之情,他却如何也不明白,为何苏洛要屡次避开他,难道男女之情真的有她想象的那般可怕吗?她字里行间明明情真意切,割舍不下,偏偏决然离去之意毫不动摇,纷纷复纷纷,何人伴我赏黄昏。
如此也好,自己若战死沙场,兰因絮果也不必耽误姐姐花期,她信中已经表明易寒不是她唯一选择,季节一到,花自然会开。
收拾心情,没有丝毫犹豫离开洛游书院,来到自家的宅子,已是黄昏,敲了敲门,冯千梅前来开门,见是易寒,大喜:“公子老爷你回来了”。
易寒淡淡应了一声,走内屋方向走去,冯千梅紧随其后,易寒突然回头淡道:“我要出远门办一件事,若一年之内我没有回来,就永远不会回来了,这院子就当我送给你与千思”。
冯千梅闻言大惊失色,听易寒口气,他还想要去做一件险及生死的大事,刚要问话,易寒摆手打断了她,淡道:“不必再问了,就这样吧”。
直奔拂樱屋内,拂樱挑灯像上次一样做着她的女红,只是看她动作却熟络了许多,易寒进屋,她能知道是他,却连头都懒的抬起,依然一脸认真。
“拂樱”,易寒柔声叫了一声,拂樱却连搭理都不搭理,“拂樱”,易寒又轻轻唤了一句,易寒莞尔一笑,原本以为自己到来,她会小鸟一般投怀送抱扑到自己怀里,哪知道她竟会这般冷静,想必她又生一些莫名其妙的闷气了。
易寒安静的坐在拂樱身边,静静的看着拂樱,她倒淡定的很,真的就这样把易寒当做一个透明人。
“给谁做衣服,手艺不错啊,我来看看做的好不好”,说着就挪动椅子往拂樱身边近了近,见拂樱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可眉毛却轻触了一下,这妮子难道等自己来哄着她吗?
易寒灵机一动道:“哎呀,有东西掉了”,便钻到桌子底下,他猫着腰,爬到拂樱脚下,假装在找什么东西,身子却越来越靠近拂樱,头往拂樱坐着的桌子那端伸出,拂樱低头,就见易寒猫在自己身边,冷道:“你是不是将我当做深闺藏娇,寂寞的时候才来找我”。
易寒笑道:“床这么大,这几日你一个人睡一定不习惯,我今晚是特意来陪你睡觉的”。
拂樱冷哼了一声,道:“没人跟我抢被子,不知道多舒坦”
易寒呵呵一笑,依她对拂樱了解,肯与自己说话就说明她一点也不生气,女子就是这样心裏想你想的要死,一见面却冷冰冰的不欲搭理你,他敢保证自己若马上离开,她必迅速将自己拉回去。
易寒笑道:“那晚上一个人会不会感觉孤单寂寞,没有伴呢?”,拂樱冷道:“笑话,没你的时候,我还不是日子照过”。
易寒笑道:“你不要这样子了,你如果心裏还有气,便发泄出来”,捉住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脸上笑道:“来,打我一下或许能解气”。
拂樱冷若冰霜道:“现在懒的动,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她一掌能让人毙命,却又如何舍得对易寒动手,便是打疼了他,心裏更难受,她心裏有怨,自己的白白身子刚给了他,就好几天不见踪影,难道真的像师傅所说的,男子若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便不会再珍惜了吗?要怨就怨自己迷迷糊糊的就被他骗上床,她对人素来冷漠,刚刚已经打算狠心冷落他,易寒几语,她那颗冰心便迅速开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