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中行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张氏的房间,知道了母亲的想法之后,他突然间感觉一座大山就压在他的肩膀上面,易家啊!可不是曾经家道中落的易家,而是如日中天的易家,就算势力强大的藩王也不得不保持低调,避其锋芒,苏家虽然贵为大东国四大家族之一,这些年的实力却已经被其它几家超赶了,别说与实力膨胀到不知道何种地步的方家和宋家相比,这两家一个是陆上霸主,一个是水上霸主,就是与林家相比也是差了好远,毕竟林家的官家的背景比较深厚,而原本苏家仰仗的是与易家深厚的关系,爷爷与易天涯交往亲密,可自从爷爷去世,易家沦落之后,近二十年两家的关系已经完全疏远,如今易家恢复鼎盛,攀上些旧情,或许苏家可以借助易家之力重现昔日辉煌,这些年上有方家、宋家一个陆上霸主,一个水上霸主压的苏家无法抬头,下有各大小家族虎视眈眈,如今苏家就属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又上不去,仗着雄厚的底蕴又勉强维持四大家族之一的名声,他明白这些年若不是苏洛撑起纺织业带来极大地利润而支撑其它亏本的产业,苏家早就被林家压迫的无处容身。
如今的苏家又凭什么和军事集团的易家斗呢,这就好比拿鸡蛋去碰石头,或许如母亲所说,可以仰仗藩王之力,可就算是可以这样,也只不过是人家的走狗,难道为了报这个仇,真的需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整个苏家都搭进去吗?可是从母亲的语气,没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了。
朝偏厅走去,让楚留情一个人待客毕竟显得待客不周,他这个主人还是得亲自款待比较合乎礼数,进入偏厅,只见易寒和楚留情醉的晕晕沉沉,看着旁边空置的酒坛子,好家伙,这两位该喝了多少酒了,忙走了过去道:“大舅子,易先生”。
楚留情醉的晕晕沉沉的,抬起头眼神迷蒙的看着苏中行,“中行啊,你来了,迟到了,罚酒罚酒”,说着拿着一个碗就要给他倒酒。
好家伙,居然是用碗来喝,这两位的酒量海了去了,在楚留情的再三劝说之下,苏中行忙道:“好好好,我受罚,喝完这一碗,我让下人安排你们下去休息”。
楚留情嚷嚷道:“喝了再说”。
易寒脸蛋通红,但是看起来比楚留情要清醒许多,苏中行拿个碗一骨碌灌入喉咙,顿时感觉自己的喉咙和肚子像着火了一样,烧着呛着他难受,可是这种感觉却非常的爽,似乎一下子不用去想太多的事情了,是的,刚刚从母亲那里听到一些事情,心情很是压抑,这酒一下肚,他也来了酒兴了,大喊道:“大舅子,再倒满”。
楚留情哈哈大笑:“我就从来没见你这么爽快过,今日可让我另眼相看了”。
易寒安静的给自己和楚留情倒满,举起碗喊道:“来,干了”,说着先干为敬,酒不醉人人自醉,人生有许许多多的无奈,作为男子所要承担的压力更大,男子的性情让他们将苦楚往心裏藏,却不似女子那般找人倾诉,这也就为什么三五好友相聚,能开怀畅饮的原因。
苏中行后来加入,三人喝的更欢,三人醉的一塌糊涂,整个偏厅一片狼藉。
楚璟雯见夜已深了,丈夫却还没有归来,寻了过来,见三个大男人醉的不省人事,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躺成个“太”字在地上这样睡着了,地上散乱着酒坛子,一片狼藉,天啊,三个人喝了多少酒,连忙安排下人把易寒和楚留情背回客房休息,安排下人把偏厅收拾打扫一下,自己与一个婢女搀扶着苏中行回屋。
醉酒的人最难侍候,半夜苏中行连续吐了好几次,却让楚璟雯一夜未睡,心裏有些埋怨苏中行喝了太多,但看见他脸色苍白,十分难受的样子,又心疼起来,作为女子她是不会明白,男子为何要喝醉自找苦头吃。
相反易寒那边就好上许多,两人都是经常在烟花之地流连的人,习惯了,就没醒过,让门外守候的下人却苦守了一夜。
临近中午时分,易寒才醒了过来,醉酒之后,脑袋有些隐隐作疼,心中苦笑:“好久没有似昨夜这般疯狂过了,他都不记得三人总共喝了多少酒”。
门外有人听见声音走了进来,却是一个婢女,轻声细语道:“易先生,你醒了,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再沐浴一番”。
梳洗了一番之后,他让人领着他前去见楚留情,楚留情神采奕奕,看样子也是沐浴了一番,笑道:“易兄,你是第一次来杭州吧,我带你出去逛一逛”。
易寒道:“我一夜未归,岚儿可能会有点担心,我过去一趟”。
楚留情附耳低声笑道:“让岚儿跟着,我们那里有半分自由自在,你放心我会让人去通报一声,让她放心”。
易寒点了点头,楚留情将管家叫来,把这件事情交给他,那里知道管家听完却一脸为难,“楚老爷,这件事情恐怕我无法帮忙,昨日两房还刚刚大闹了一场,这会我要是过去,不是找打吗?”
楚留情这才恍悟,两房可是仇家啊,易寒道:“还是我亲自回去跟她说一下吧”,他现在的身份可真是尴尬,又是二房那边的恩人,又是大房这边的贵客,可偏偏两房又是仇家,总是有些别扭。
楚留情道:“那我就在这裏等你,我跟苏家二房的人没有什么交情。”
易寒往二房所在的院落走去,心想这唐氏怎么忍得了这口气,却没有派人来闹事,突然想到这唐氏与何姓男子通奸密谋之事,心裏也就清明了,不是这唐氏不想报复,而是她已经在开展报复了,虽然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无凭无证的,就算他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搞不好两房真的决裂兵刃相见,再者说了,这件事根本就轮不到他管,两房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自己何必插手其中呢。
还没进入中道堂,远远地就看见岚儿和何郁香两人站在两房相隔的灰色地带,看来岚儿真的有些紧张了,心中感到安慰,想不到短短的时日自己就重新赢得她的心。
岚儿见到易寒远远走来,露出喜色,突然却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一旁的何郁香笑道:“岚儿妹妹,瞧你紧张的,他这不是回来了吗?”
岚儿哼道:“回来晚了”,她昨夜可是担心的一晚上都睡不着,易寒如今已经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了他,她的生命才完整,没有了他,就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何郁香偷偷笑了笑,这对夫妻啊,真是一对爱闹别扭的小夫妻,想起自己与苏致和的相敬如宾,却羡慕起来了,两人都是出身书香门第的人,处处守礼,却没有他们夫妻这般亲密无间,打打闹闹,朝易寒望去,竟有种错觉,他的气质姿态要远远胜于自己的丈夫,就好像走来的不是一个普通人,却是一个非凡的人物,她已经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了,结合他与楚家的楚留情认识,却认定了易寒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楚留情可是金陵楚家的家主啊,从他成为楚家家主那一刻开始却已经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而是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物,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无疑让易寒的地位重了许多。
易寒走了过来,见岚儿背过身去,知道她在耍小性子,生闷气,呵呵笑道:“真巧啊,在这裏碰见你们”。
岚儿不予理睬,何郁香笑道:“不巧哩,我和岚儿妹妹在这裏等好久了”。
易寒忙道:“让夫人等候,是易寒的不是”。
何郁香脸蛋微微一红,“我自愿陪岚儿妹妹的,怎么是你的不是呢,你应该跟岚儿妹妹道歉才是”。
易寒笑了笑,走到岚儿的身边,轻声道:“岚儿,让你等久了”。
岚儿只是“哼”了一声,却没有应话。
何郁香劝道:“岚儿妹妹,易相公都回来了,你还生什么气啊”。
岚儿其实心中没有生气,她只不过恼易寒让她白白等了一个晚上,或许在外人面前不能让他难堪,只是她与何郁香已经认作姐妹,姐姐面前就没有太在意了。
易寒笑道:“对啊,有什么好生气的”。
何郁香道:“要不你们出去外面逛一逛,最近恰逢吴山庙会,杭州很是热闹”,她想借机离开,让夫妻两人独处,否则岚儿这个台阶还真不好下。
易寒道:“我已经和楚兄约好,这会回来是跟你们说一声”。
“什么!”岚儿突然转身,不悦的看着易寒。
何郁香又插话道:“岚儿妹妹要不姐姐陪你出去逛一逛吧,他们好友多年未聚总是有许多话要说”,说着低声在岚儿耳边说了楚留情的身份。
岚儿讶异道:“真的有这么大的来头吗?”说着狐疑的看着易寒说道:“你还真的不简单”。
易寒哈哈大笑:“日后你想不想衣食无忧啊,为了你,我可要好好巴结楚兄”。
岚儿点头道:“好吧!”她与张麻子相处的时候,性格强势说一不二,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易寒面前却变得如此乖巧,或许易寒似一团棉花,虽然不甚强硬,当总是能将她柔柔的包裹,让她屈服。
易寒突然亲吻了岚儿的脸蛋,“我是想念你的”。
当着何郁香的面,岚儿顿时羞红了脸,而且易寒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真是又刺|激又骄傲又甜蜜。
何郁香也想不到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易寒居然会做出如此放诞不羁的举动来,让她很是难堪,但同时她又觉得这个男子有独特的魅力,心裏竟羡慕起岚儿来了。
易寒朝低着头脸颊泛着红晕的何郁香道:“夫人,失礼了”,何郁香“呀”的一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心中埋怨,好端端的说起我干什么?
易寒又对岚儿道:“那我先走了”。
两女望着易寒远去的背影,一个是留恋,一个却是好奇,何郁香道:“你家相公真是个奇怪的人”。
岚儿若有所思道:“是啊。”
何郁香岔开话题道:“走吧,姐姐带你去庙会凑热闹”。
再说易寒这边,却与楚留情结伴同行,文人才子好游好闻,此次恰逢吴山庙会,也应了两个人的兴致,可惜的是赵博文与李明蒙不在,不能四人同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