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楚留情看的入情,易寒那边却头垂目沉思起来,光阴易逝,却想不到会以这种情景遇到昔日的故人。
那夫人执绡帕静静地欣赏着窗外面的景色,神色专注,她侧着脸,似触感花开鲜妍,春日明媚,蕴含的无限情态和惆怅,楚留情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额头就这样撞击木板,发出“咚”清脆的声响来,立即惊扰了安静的佳人来,女子转过身朝这边往来,轻声问道:“是绿荷吗?”脸容俏展姿态,俊姿风流。
楚留情在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却失声道:“是她”,看来他也认识隔壁屋子的那个夫人。
这一声惊讶声虽然轻微,但却是躲不过那夫人凝神注意的耳朵,薄怒道:“好一个下流徒子”,刚才她在卧室更换衣衫,可想而知,身子早就被对方窥视个全部。
两人一惊,易寒苦笑的看着暴露了痕迹的楚留情,莫非这一次又要跳船,楚留情也是一脸懊恼,不过两人倒是淡定的很,没有半点惊慌失措,或者因为这个女子他们也是认识的吧。
楚留情笑道:“你该不会不认识她吧”。
易寒笑道:“却也认得,当年金陵的一朵娇俏花”。
楚留情应道:“她已嫁于钱迁意为妻,定居在常熟虞山脚下”。
虽然嫁给一个糟老头,也算有个归宿,只是可惜昔日的我闻居士不再,却成了一个大儒士的夫人。
只听隔壁房间的女子高声喊道:“绿荷”。
过了一会之后,那绿荷的女子匆匆忙忙走进屋子,“夫人,有什么吩咐?”
这夫人厉声问道:“你房间里藏得是什么人”。
绿荷一听,有些惊慌道:“是两个落水的公子,小婢见他们衣衫湿透,就让他们在我的房间更换衣衫”。
这夫人闻言,轻轻笑道:“那他们马上就要再落水一次了”,口吻却透着端庄不可亵渎的威严,一语之后对着易寒这边朗声道:“两位下流公子到大厅一见吧”。
绿荷见夫人既显得淡定,她的脸容又有些愠怒,忙出声道:“夫人,是小婢的不是”,至此刻她还不明白夫人这话的意思,莫不成惊扰了夫人安睡,心中气愤,自己都吩咐过了,千万不能吵到夫人休息了。
夫人道:“废话少说,你去把客人请到大厅来吧,我随后就到”,在她手上遭了殃的风流才子不在少数,今日只不过多了两个而已,自从嫁作人妇,她早已经不是可以让人随便欺凌的柳紫兰,却是端庄的钱夫人。
绿荷赶到自己的房间,脸色不悦道:“两位公子想必听见了我家夫人的话,请吧”,自己好心,想不到却是引狼入室吗。
易寒有些惭愧,轻声道:“姑娘,让你受累了,非礼之举实在无心”。
绿荷却哼的一声,转过身去,“废话少说,走吧”。
两人只觉的有种被押赴刑场接受处罚的滋味,不过这个夫人也算旧识,也就不甚紧张。
两人立于大厅,绿荷站在一旁虎视眈眈,过了一会,珠帘轻荡,漾出来一个身披绿裙的女子来,冶态轻盈,香风摇荡,却是一个风韵少妇。
女子将目光移动到两人的脸上,在看到楚留情的时候,淡淡一笑,有种不觉的意外的味道来,又将目光落在易寒的身上,眸子透出一丝春心外溢的艳态来,只不过这丝神色转瞬即逝,轻轻笑道:“原来是楚公子和易公子”,楚留情她可不会陌生,可是金陵有名的风流才子,这易寒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却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尽管易寒此刻容貌变化很大,衣着普通,她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这一生所遇到才貌俱佳的年轻公子不知道有多少,让她心裏惦记,有付托终身的却寥寥可数,这易寒就是其中的一个,原本已经每一个见过她的男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只可惜有缘无分,后来却难觅这易公子的踪迹,后来又从顾眉生与李香兰口中得悉这易公子的一些趣事,想起香兰伊人凋零,却突然间有些黯然伤感,这易公子却也是一个害人的情孽,若不是他,香兰又怎么会倔强不从,一心寻死呢。
易寒笑道:“夫人,好久不见”。
楚留情却讪讪笑道:“柳小姐,多时不见,想念非常”,他的言语还似当初一样放荡。
柳紫兰现在是个端庄夫人,依理可容不得楚留情言语轻薄,只因性子随意,曾经与这些公子哥纠缠难分,这些却是一辈子都撇不干净的,笑道:“楚公子,我现在得叫你楚老爷了”一语之后对着易寒道:“易公子,多时不见,想念非常,公子却沧桑了许多,紫兰差点认不出你来”,她居然用楚留情调戏她的问候用在易寒的身上,只不过这些话由女子说来,少了戏谑,多了几分真挚。
易寒轻笑道:“我与夫人也只不过是几面之缘,多年过去了,夫人却一眼就能认出我来,实在受宠若惊!”
柳紫兰盈盈笑道:“似易公子这种出彩的人物,就是只见上一面,紫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赞美之词溢于言表,柳紫兰从来不说假话,也不说恭维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句句真言,或许这也是自知才学不高的人不敢去与她独处,生怕被她批得一无是处。
楚留情哈哈大笑:“看来,柳小姐与易兄也是老相好了”。
易寒知道楚留情言语放荡惯了,并不在意,“此话怎讲?”
“对,此话怎讲,我也易公子可是清清白白的”,说着装出一副晓有兴趣的表情看着楚留情,又将目光移动到易寒的脸上,眉目艳丽多情,春色撩人,她是在勾引易寒吗?或许是坦荡荡的表达一个女子对男子的倾慕。
楚留情笑道:“七年前,易兄就认识了紫兰,隔了这么多年了,紫兰一眼就认出易寒来,这个印象肯定是深刻的,当然只有相好才有如此深刻的印象,我说你们是老相好难道有错吗?”
柳紫兰淡淡笑道:“楚老爷这么说你也是我的老相好了”,说完想起什么趣事来,掩口笑出声来,“楚老爷,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可是从我的船上失足落水”。
易寒讶异的朝楚留情看去,却见他一脸尴尬道:“我却算不得上你的相好,你的相好是那宋公子,为了博得那宋公子的欢喜,你可是毫不留情面”,却揭开柳紫兰的伤疤来,当年柳紫兰与不少名士才子私交亲密,这宋公子就是其中的一个,他说这些话,只不过是讽刺柳紫兰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妓|女。
柳紫兰也不生气,淡淡道:“楚老爷也就这个气量,与易公子相比就差了许多,就算易公子是我的相好又怎么样?”
楚留情笑道:“你口中的气量只不过是可否纵然你,易兄原本就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你认为易兄气量好,这并不奇怪”。
柳紫兰冷眼朝楚留情看去,嘴角微微翘起,似乎盈盈巧笑,实却在冷笑,因为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覆盖上寒霜,“楚老爷,这旧情也叙了,我们该来算算刚才老爷刚才的非礼之罪”。
楚留情一愣,却哑口无言,这偷窥之举却被人逮了个正着,讪讪笑道:“偷窥之举实在无心,要说怪就只能怪紫兰你太诱人了”,柳紫兰早已经不是妓|女,她现在可是江左三大家之一钱迁意的正牌夫人,却是个名正言顺的名家夫人,楚留情却依然用这种调戏的口吻说话,却是相当于在讽刺侮辱她的过去。
柳紫兰却不给面子,冷声道:“倘若我不小心刺了楚老爷一刀,然后是不是可以说无心之举呢,要怪就怪楚老爷长的实在太让人想剁上一刀呢?”
楚留情突然话锋一转,指着易寒道:“易兄也看了”,却是想拉易寒下水,说道:“易兄,刚才可让你先瞧了,这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