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叶舟道:“我记不起来了,不过我说了我一定认账,旱灾减产了当然要减租子。那今年呢。”
宁三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今年收成更不如去年,估计每亩能打上一石就不错了……”
“那就是说,只有去年的一半?你们交给我的租子也应当再减再一半?是不是还要交田赋?”
“当然要交,不过是十取一,不算太重,再加上今年歉收,朝廷应该会减免田赋的。”
“就算不交,我也只有七斗米(九十斤)了,最多够我吃三四个月的。”
宁三妹苦笑:“你一个人还有七斗米,我们全家收成的庄稼也不到一石,一家五口人,一人还不到两斗,我才是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呢……”她看见古叶舟愁眉苦脸的,忙又展颜一笑,宽慰道:“别担心,山上有葛根、蕨菜、再加上谷糠、荠菜啥的一起搀和着吃,应该能坚持到明年秋收。但愿明年是个好年景。那就不怕了。所以不用担心的。”
古叶舟道:“我会想办法挣钱,不必这样吃苦。——你去再熬一碗米粥,咱们两一起吃。”
“不用,我喜欢吃糠粑粑,没事的。”
“有事!”古叶舟大声道:“要吃,两个一起吃,你在这裏照顾我,就没有我吃米粥你吃米糠的理!——要不就把米糠和白米搀和在一起熬粥,咱们两一起吃!”
“可是你的伤……”宁三妹拧着眉瞧着他。
“听我的!这个家是我的,我能做主对不?”古叶舟摆出了架子。
宁三妹有些惶恐地点点头:“当然了,先生您作主。”
“那就赶紧熬粥,我们两一起吃!快快!”
在古叶舟一连串的催促中,宁三妹只好又熬了一碗稀饭,两人一起吃了。
宁三妹吃得很慢,很香,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米饭的滋味,要一颗米一颗米地品尝似的,直到把碗底最后一点米汤都猫儿似的舔了干净,这才意犹未尽地咂吧咂吧嘴。忽然发现嘴角还要一粒米,雀舌儿一卷,舔进了嘴裏。
古叶舟看得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羞得宁三妹脸蛋变成了个熟透的水蜜桃。
吃完饭,古叶舟感到头部的伤越来越痛,一阵阵的,而且身上似乎开始发烧,伤口附近也火辣辣的。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说明龚郎中的药不太好。伤口很可能已经感染了!
古叶舟对宁三妹道:“去,拿纸笔来!”
宁三妹不知道古叶舟要作什么,赶紧的拿来了纸笔。并搀扶他坐了起来。用一根矮板凳放在他面前当书桌。古叶舟提笔写了一个防止感染,清热解毒“五味消毒饮”,防止破伤风的“玉真散”,还有治疗头骨骨折的外用药“消瘀止痛膏”,又写了内服药“脑震伤散”,出了药方,还有炮制方法,递给宁三妹:“拿去,找龚郎中抓药!”
“这是什么?”宁三妹不认识字,茫然地望着那药方问。
“这是药方,是治疗我头部外伤的药方。拿去抓药就是。”
“可是……”宁三妹大着胆子说,“你又不懂医术,开的方子能管用吗?”
“谁说我不懂医术?”古叶舟故意板着脸,“我只是不想在人前显摆罢了。”
“是啊……?”宁三妹很是有些意外,“可是,这是龚郎中开的药方,他的医术很厉害的,村里人病了都找他看病,对了,他还能给牛羊猪啥的看病呢!”
这全科大夫也太全科了,连兽医都会。不过也难怪,村子里,要的就是这样的全能大夫。不过,他治疗伤科的用药很显然不专业,对自己的伤用处不大,必须换药。
古叶舟继续板着脸说:“赶紧的去抓药!不用废话!这个家既然是我当家,我就能决定!再说了这是我的身体,我最了解!快去!”
“哦!”宁三妹有些委屈地点点头,下了火铺,下意识摸了摸怀里仅有的几文钱,咬咬牙,又从米袋子里舀了一碗米。用一块洗得微微有些发白的蓝布包好,拿着要出门。
古叶舟又叫住了她:“跟龚郎中买一付金针来。”
“金针?干啥用啊?”
“针灸治病啊!”
“先生会针灸?”
“当然会,以前我只是难得说罢了,现在我自己病了,当然要用针灸给自己治病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