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湖黑话里称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的意思,古叶舟自然是听不懂,转头望向曾飞霞。曾飞霞又气又窘,起身道:“你们别这么说话损人,古大哥是有真才实学的,刚才,他还用空手夺白刃,夺了地痞癞头的单刀呢!不信你问我哥!”
曾飞松忙点头道:“是啊,古先生这趟拳脚,虽然的确花哨了一些,不过,他是有真功夫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曾飞霞也道:“要不然,你们下一个镖师跟他炼炼,就知道厉害了。”
镖师们望向曾镖头,可是曾镖头却一直微笑着不说话。
一个瘦高个镖师笑嘻嘻道:“我说,你的拳脚,要去坐山守海(看家护院)的支杆物(护院),那是绰绰有余的,也能蒙那些不懂行的东家,不过,我们走镖的可是刀上舔血的营生,你身子骨这么单薄,就不要凑热闹了,走镖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舒坦,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古叶舟微笑不语,背着双手站在那里。
一个黑脸镖师抱拳拱手,对曾镖头道:“总镖头,我下场伸量伸量他如何?”
“不用了。”曾镖头摇摇头,微笑开口了,他看出来古叶舟不懂唇典(江湖黑话),便用大白话说:“先生乃一介书生,是学问人,身体又这么瘦弱,能练出这样的把式,也算难得了,既然先生看得起我们瓜行,那是给我曾某人面子,更何况还是我们老乡亲自登门推荐,这个面子也是要给的,那先生就暂且留下吧。吃住在我们瓜行,试用一个月,一斗米的酬劳,期满后,中意就留下,不中意,还请先生另谋高就。如何?”
古叶舟一听,试用一个月就至少能自己吃饱,还能赚一斗米(十二斤),价值五百文钱,也是很不错的了。当下微笑点头:“行啊!多谢曾镖头。不过,我有一个小丫鬟,一直跟着我的,能不能一起住在镖局里?她的伙食费从我薪水里扣好了。”
曾镖头笑了笑:“那也不用,既然是你的丫头,就住住过来好了。管吃,平时的帮着打扫院子,淘米做饭,洗碗劈柴啥的杂事就行了。”
古叶舟大喜,这下子两个人的生活问题都解决了,当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忙又抱拳称谢。
曾飞霞兄妹一听曾镖头答应试用古叶舟,都很高兴。连声恭喜古叶,而那几个镖师脸上却是悻悻的。
曾镖头对古叶舟道:“先生这就去收拾行李,今天就住过来好了。明天正好我们又一趟镖去古州,你就跟着走这一趟吧。”
“是!”古叶舟拱手答应。望着曾飞松兄妹,看是否应该回去了。可是曾飞松却站着不动,瞧着曾镖头笑嘻嘻的不说话。曾镖头也微笑点头,对一旁的镖师道:“去拿两百文钱来。”
镖师答应走了,很快又回来了,用一个托盘盛着一串的铜钱,送到曾镖头面前。曾镖头示意送给曾飞松他们去,同时微笑道:“多谢两位老乡保荐,这点茶钱,请收下吧。”
曾飞松忙不迭地接了过来,笑得合不拢嘴。
古叶舟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两兄妹这样的热心推荐自己加入镖局,原来他们有介绍费拿。
拿到了钱,两人这才拱手告辞,带着古叶舟出了镖局子走了。
等他们走后,那黑脸镖师这才对曾镖头道:“总镖头,他明显的是个里腥挂子,留下他作什么?”
曾镖头捻着胡须,意味深长说道:“他是秀才,你懂吗?你知道一个秀才意味着什么吗?咱们接待那些官宦文人托镖,有几个人能文绉绉说话的?你能吗?”
黑脸镖师憨憨一笑:“我明白了,总镖头是要留下他,将来好接待那些官宦文人托镖?”
“也不全是,至少,他是我们一块门面,说出去好听啊!会拳脚的秀才,就在咱们瓜行里,多好听。你们就只会打拳,顶屁用!他的拳脚虽然是里腥挂子,可是的确很好看啊,咱们要给托镖的沙(主人)展示拳脚的时候,那些人是不懂行的,要是能打出一趟漂亮的拳脚,人家有放心不少。这可不是你们能做到的。”
黑脸镖师更是不好意思,道:“还是总镖头想得周到。这主意好。那他就不用走镖,只在家里守着接镖好了。”
“嗯!等会他来了,你带着去见见其他人。再给他安排个住处。”
“是!”
黑脸镖师正要走,又被曾镖头叫住了:“还有,他是读书人,又是秀才,行为处事可能跟咱们不一样,你们要是对他有什么地方看不惯的,平时说话都留心些,别说那些夹枪带棒的话,那可不是我们镖局子待人接物的路数。传出去,也丢人。”
“明白了。总镖头放心。”
过不了多久,古叶舟便回来了,帮着宁三妹,抱着铺盖,还有锅碗瓢盆啥的,迎接他的黑脸镖师却仿佛没有看见,一双眼睛只是停在那娇小俏丽、身形婀娜的宁三妹身上发呆。
宁三妹清咳了一声,原本如花瓣初绽般粉|嫩的俏脸立即变成了凝霜带露:“这位爷,我跟我们先生住哪里?”
黑脸镖师这才醒悟,赶紧掩饰地也咳嗽了一声,道:“我领你们去!——其实这些锅碗瓢盆我们这都有,你们是跟着大家一起吃,不用单独开伙的。这些都用不着。”
宁三妹道:“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自然要随身带着了。”
黑脸镖师点点头:“那到也是,对了,还有请教妹子芳名?”
“我叫宁三妹,人家都要我三妹。我是先生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