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男子从怀里掏出钱袋,倒出一堆铜钱,落在尤菜的手掌里:“这些给你!我正要去找那古叶舟,到时候我会让他去给你男人治伤的!你放心先回去!”
尤菜惊喜交加,紧紧地攥着那些铜钱,咕咚一声跪在雪地里:“大爷!多谢大爷!你要了我吧?你给了钱就要了我吧……”
那男子已经绕过她身边,带着那女子快步往前走去。
尤菜转身又磕头,直到那一对男女都没有了影子,这才站起来,躲到没人的小巷子里,哆嗦着开始数手心裏的铜钱,一共是二十七文!
天啦,这要接十四个客人才能挣到的钱啊。
这点钱只怕是不够那古先生诊金的,但是,她还是想再去求求看,或许那位好心的大爷出面说情,加上这些钱,古先生就会给丈夫治病的。就能保住丈夫的腿了。
她挪动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往前走。她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到古先生他们那个院落。不行,得先买一点吃的,顾不得别的了。
她的目光开始往街边的商铺瞄,开店卖吃食的大多数已经关门了。她走了很远,才看见了一家小吃店。因为把灾民们抢夺吃食,门口摆放的糕点都用铁丝网的罩子罩着,另外来还有两个伙计手里拿着棍子在门口吆喝,同时防着灾民抢夺吃食。
那伙计看见尤菜过来,警惕地拿着棍子瞧着她。
尤菜看着铁丝网罩子里的白面馒头,还有黑面窝头,使劲地吞咽着口水,指着看样子最便宜的一个小小的黑面窝头,结结巴巴问:“这个……,多少钱?”
“三十文!”伙计很不耐烦回答道。
“啊?怎么这么贵啊?以前不是卖五文钱一个的吗?”
“切!你说的那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没钱凑什么热闹?滚滚!”说罢,拿着棍子撵尤菜。
尤菜赶紧把手掌张开了一下,露出了手心裏紧紧攥着的铜钱。那伙计立即就停手了,换了一付笑脸:“这位大嫂原来有钱啊。怎么不早说,你要买多少?”
“想买,太贵了。”
“大嫂子,看样子你也是出来逃荒的,就应该知道,现在方圆千里都在闹饥荒呢!而且,这大雪已经下了四天四夜了!山上没有野菜,这价钱还不得飞涨?便是在下雪前,这黑面窝头就已经卖到十文钱一个了。下了这几天的雪,更是一天一个价!您现在不买,只怕过了今天,便要是涨到四十文甚至五十文钱!那时候你可就要后悔死了!”
尤菜呆呆地站在那里,她连还价的勇气都没有了。手里的钱,就算全部花了,也只够买一个黑面窝头的,可是,这些钱还要留着给古先生付诊金救治丈夫手脚的,那这才最紧要的。
尤菜默默转身,继续往前走。身后那伙计高声嚷嚷:“大嫂,你今天不买,明天可别后悔!我敢跟你打保票,明天价钱至少要涨到四十文!听见了吗?四十文……!”
尤菜充耳不闻,一直往前走。这时,她看见了路边有一些男子蹲在地上,摆地摊买野菜粑粑的。便蹲下了,望着粑粑,说:“多少钱一个?”
“荠菜的二十文!榆树皮的十文!秸秆的八文!”
榆树皮的就是把榆树皮剥下来,切碎,用碾子碾,再用细磨推,煮熟了,把沉淀的渣子捞起来,捏成一团一团的粑粑。那秸秆的差不多,不同的只是用的是秸秆。这玩意吃了喉咙很难受,比榆树皮的更难以下咽,所以相对要便宜一些。
“没少吗?”尤菜问。
“说的就是卖价!一文钱都没得少。”
尤菜想了想,要是用八文钱买这么一个秸秆粑粑,就只剩下十九文钱了,只怕古先生更不会要。现在,还是先顾一头吧!
尤菜艰难地站了起来,慢慢地接着往前走。
肠胃因为空空如也,开始火辣辣的绞痛,全身没劲,眼冒金星,但是她还是一直坚持走到了古叶舟他们的院子门外。
她推门,院子门拴上了,大声叫,裏面有人问:“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