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撵在清寂的夜色中缓缓前行,路映夕一路都在思索。为何会如此?究竟是什么原因?却是苦思不得其解。
这一夜心绪不得安宁,辗转反侧,直至天蒙蒙亮才混沌地睡着。
再睁眼时已是天光透亮,宫婢侍候在床侧,服侍她更衣洗漱。
“小南,栖蝶无碍吧?”在膳桌旁坐下,路映夕淡淡地问。
“回娘娘,听说段皇后已无大碍,不过需要静养,皇上下了口谕,不许嫔妃们打扰。”小南恭敬地答话,谨慎地省去了重点。
路映夕却极为敏锐地抬眸看她,问道:“皇上昨夜去栖蝶宫中了?”
小南一怔,垂头轻轻地应道:“是。不过奴婢听说,只是去探望段皇后,未留宿。”
路映夕未再吭声,埋首进食,似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可是心底终究泛起了层层涟漪,弥漫开酸楚涩然。
用膳完毕,小南收拾着退了出去,过了片刻又返来,禀道:“娘娘,内务府那边传话来,说是清沁姑娘回宫了,请示娘娘的意思。”
“小沁?!”路映夕惊喜地站起,忙道,“快去领她前来。”
“是,娘娘。”小南欠身退下,领命去了。
路映夕讶异地想,小沁怎会返来皇朝?即使邬国没有扣押住小沁,小沁也未必能这么及时地知道她已回到皇朝皇宫中。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见满面风尘的清沁前来,跪地叩首,向她行宫礼。
“小沁,平身。”路映夕绽开笑容,亲和地上前扶她。从前她与小沁并不亲近,但是之前数个月她和小沁可算是相依为命,这种感情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娘娘,你可好?”清沁晒黑了一些,但更显得成熟沉静。
“好。”路映夕轻点了下头,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南退下,才启口询问,“小沁,你如何离开渝城?”
清沁的视线瞥过她的腹部,见确是无恙,才回话道:“奴婢原本被软禁在渝城之中,前几日皇朝派使者前来,将奴婢带回了皇朝。”
路映夕疑惑道:“皇朝的使者?专门为了你而去?”
清沁想了想,答道:“许是两国商议边防安全的事宜,顺便接奴婢回皇朝伺候娘娘。”
路映夕并不似她想得这般简单,微戚着眉思付。若论身份,小沁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婢,两国商议国事怎么可能顾及此等琐碎小事。
“娘娘,是否有不妥之处?”清沁聪慧地察觉她的神色,担忧道。
“送你回宫的使者是何人?可有说过什么?”路映夕沉声问道。
“奴婢并不认得那使者,应是礼部的人。”清沁也皱起眉头,仔细地回想,“当时那侍者说,娘娘和皇上已在回潮途中,他奉命待奴婢回京都。”
“奉命?”路映夕低下语声,自语道:“奉谁之命?”是范统细心地想到,还是司徒拓?难道会是慕容宸睿?
清沁凝目看她,见她眉宇间笼着忧重之色,不由关切地猜测:“娘娘回宫之后是否遇见了烦心的事?”
路映夕颔首,清幽一叹:“皇上拒见。”
清沁大惊,无法置信:“皇上拒见娘娘?不可能!如今天下人皆知,皇上亲身赴战场,只为接娘娘回宫。红颜倾国的留言早已传遍三国,却非实情?”
路映夕无奈地笑了笑,道:“流言本就不可尽信。”而现在她也不知,到底什么才是可以相信的。
清沁沉默了会儿,轻声提议道:“奴婢去求见皇上试试?”
路映夕摇头,淡笑道:“小沁,你是为本宫着急?还是为了本宫腹中的孩子?”
清沁面色微微一僵,敛眸低低地道:“奴婢是替娘娘着急,亦是为娘娘腹中的皇嗣着急。”
路映夕“嗯”了一声,含笑睇她。
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清沁忽然抬起头来,迎上她的眸子,朗朗清声道:“奴婢所言全是真心话,无一字虚假。”
路映夕伸手,为她拢了拢微乱的鬓发,笑道:“小沁,我信。”
简单的四个字,仿佛有金石掷地的重量。清沁感到心中一暖,仓促别扭地垂下了头去。
“小沁,你到门口守着,我要入地道一趟。”路映夕温和地以“我”自称,只是眉心那抹惆怅挥之不去。
“是。”清沁不赘言,恭谨地依言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