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项,亲昵旖旎,路映夕会心微笑,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缓缓闭目。
慕容宸睿双手拥住她,将下巴轻搁在她肩上,亦闭上双眼,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
两日后,慕容宸睿安排妥当,将朝政事宜交托给慕容白黎,便就整装出发,领军北上。
同行的自然还有段霆天,以及皇朝第一大将司徒拓。
此次慕容宸睿没有带上范统,而是命其留在京都治疗腿疾。这个命令叫范统郁闷至极,他曾在战场上吃过败仗,深觉耻辱,心心念念想着一雪前耻,谁知皇帝并不给他机会。
慕容宸睿离开京都后的一日,范统受召进宫,觐见皇后。
宸宫内殿中,路映夕挥退宫女,单独接见范统。
“范某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安。”范统恭敬行礼,倒有几分不自在。
“范兄无需多礼。”路映夕从高座缓缓走下,面带笑容。
范统却拘谨地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范兄是否因为皇上不在宫中而介意与我单独相处?”路映夕直言,凝目望着他。
范统被说中心事,有些窘迫,敛眸不语。其实并不只是这个原因,自他遇上军医王婕之后,渐渐明白,原来以前他对路映夕存着一种特别的心思。那种感觉近乎于喜欢,而这个觉悟令他感到难堪。他竟喜欢皇上的女人?太大逆不道!
路映夕依稀猜到原因,有意化解尴尬,便揶揄道:“范兄,近来和王军医相处得可好?”
范统面色别扭,低声唾道:“那个野蛮女子!”
“野蛮?”路映夕饶有兴致,盯着他追问道:“王军医看起来冷静明理,并不像野蛮之人。”
范统哼了一声,抬头回道:“你若看见她如何逼我喝药,便知何谓野蛮。”
“哦?她如何逼你?”路映夕疑问,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范统扭开头,不屑解释。那王婕何止野蛮,简直不可理喻!自诩奉着皇命为他治病,便不断拿他试药,而她每次研制出来的新药皆是奇苦无比,他若拒绝喝药,她就嘲笑他是个吃不得苦的娘们!
路映夕看着他半晌,突然冒出一句话:“范兄,你觉得你与她有没有何能?”
范统顿时一僵,反射性地大声道:“不可能!”不久前他才惊觉自己曾隠隠喜欢上了路映夕,又怎会突然转而喜欢别的女人?绝对不可能!
路映夕不迫他承认,笑意盈盈地道:“依照范兄你的固执性子,若是不愿意做一件事,岂会有人能够逼得了你?”
“那只是为了治腿!”范统脱口辩解,虎目炯炯,却不自觉地眼神闪烁。
“是吗?”路映夕悠悠然地反问。
“当然是!范某早巳有锺意之人!”范统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急着否认,冲口说出。
“范兄锺意何人?”路映夕今日存心追根究底,不疾不筡地道,“范兄不如告知我是哪家姑娘,我也好替你牵红线。”
“不劳皇后费心。”范统硬声道,心裏纷乱如麻,当真如王婕那女人所说,他是经不起激的莽夫,他怎可以在路映夕面前这般胡乱说话?
路映夕抿唇不语,直勾勾地望着他。
触上她澄澈的眸光,范统忽觉羞愧,低下头去。
路映夕轻轻一叹,缓缓道:“范兄,喜欢一个人与爱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你的子太执拗,我怕你钻入牛角尖,误以为自己锺意的人。如果你能敝开心扉,你会发现,你真正的缘分近在身边。”
范统的头越垂越低,下颚几乎抵上胸口。他确实分不清喜欢与爱的差别,因为他从没有爱过人。但模模糊糊中,他能感觉到,他对路映夕和王婕都有那种特殊的感觉。正因为如此,他才愈发羞愧。
路映夕无奈地摇头,温和地道:“时间会证明一切。”范统仍是不吭声,她便转移了话题,道:“范兄,今日我宣你进宫是想请你帮忙。”
“皇后请吩咐。”范统这才抬目,恭谨回道。
“如今皇上不在宫中,我需更加谨慎。”路映夕抚上隆起的小腹,慈爱地低眸看着,口中淡淡道,“有些人不希望我诞下皇儿,那就难免会做出一些偏差的行为。我不便自己出面,还请范兄代为警告。”
范统皱起剑眉,义不容辞地道:“是何人居心叵测?皇后只管交代,范某定然会替皇后办妥!”
见他流露真性情,路映夕微微一笑,片刻敛了容,才道:“有人在我的凤撵上动了手脚。撵车底皮遭人巧妙地削薄,若非早前我巳有戒备,也难发觉异状。”
范统双目迸出愤怒,怒道:“卑鄙!究竟是何人如此阴险?”
路映夕摊了摊手,道:“没有证据,只是我个人的怀疑。”
范统也非笨人,略一思索便猜到可疑之人:“皇后怀疑的是韩淑妃?”毕竟这后宫之中只剩下韩淑妃位高份重,若要怀疑,她自是首当其冲。
路映夕颔首:“皇上御驾亲征,尚需韩家山庄相助,我也不想逼人太甚,你领禁衞军常在韩淑妃宫殿外巡逻便可,她如若还有一分聪慧,便会知道我的用意。”
范统拱手一揖,肃然道:“是,范统领命!”
路映夕漾开一抺浅笑,未出言道谢,只慨然叹道:“范兄,你是我在皇朝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范统正经肃容,抱拳道:“范某之幸!”
“赤是我的荣幸。”路映夕接话道。
“不,是范某之幸。”范统重申,半点也无开玩笑意思。
“那么,是我们彼此的荣幸。”路映夕忍俊不禁,这人木讷古板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范统知她在笑他,撇了撇嘴角,放下抱拳的手,悻悻然道:“若无其它事,范某告退。”
路映夕摆摆手,笑着看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