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愿的手握紧了,仰着头看他:“我自己可以。”
他没有坚持,又回到床边去坐下,眼神落在她身上。安愿被他看得有些心神不宁,发根还没怎么吹干,便收了吹风机。
有些事好像不需要说,什么时间,该怎么做,就这么水到渠成。也许是存了些心思的,也许只是为了能从他那里汲取信任。安愿安慰着自己,朝床边走过去,荆复洲张开双臂,她便依偎到他的怀里。
他带着她倒下去,床铺柔软,她比床铺更为柔软。疤痕上的纹身被他握在掌心,拇指轻轻捻着她的耳朵,荆复洲慢条斯理地吻她,另一只手沿着睡裙下摆溜进去。
她的头发还没干透。荆复洲一手向下,一手抚着她的脑袋,修长的手指绕进发丝。他忽然抬了抬头,凝视她带着雾气的眼睛,嘴角挑起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安愿,湿的。”
他说的是她的头发,又好像不是。
夜很长,他们以这种方式跨过零点,安愿头抵在他肩膀上细细喘息,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为什么除夕要守岁?”
荆复洲拥着她,吻她汗湿的鬓角:“据说除夕守岁,可以让家里的老人更长寿。”
说完这话,两个人都有片刻沉默。
安愿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躺在他的臂弯里,看着天花板。她家里没有老人,荆复洲也是。或者说,至少荆复洲还有个家,她连家都没有。
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她想自己的失眠大概是治好了。潜意识里却又生出了负罪感,她被他困在身边,怎么可以睡得香甜。她如同被撕扯成两半,一半还高举战旗屹立不倒,一半却已经丢盔弃甲连连败退。后者的诱惑力明显更大,没人会责怪她,能责怪她的人,早就在她之前变了。人何苦要坚持,她已经看过那么多,她是否要坚持。
梦境折磨着她,一夜并不安稳。醒来时荆复洲不在身边,枕头上还有他留下的微微的凹陷。安愿伸手在那凹陷上摸了摸,又惊觉自己在做什么,忙收回手来。
一楼大堂里没人,倒是有声音从偏厅传来。安愿原本是要去厨房找点吃的,却隐约听到了些黑话,便转头看过去。偏厅里只坐了三个人,荆复洲,涛子,周凛。
安愿缓缓打开冰箱,拿了盒牛奶出来,荆复洲说话时声音有些低,她听不清,周凛也是一样,只有涛子偶尔几句是清晰的。清晰的几句里能听懂的又不多,安愿仰头喝了口牛奶,看着上面鬼画符一般的泰语,再次凝神去听。
“……这么大?”
“最近查得太严了,好几个都被连窝端了,赶在这种时候……”
“洲哥,你信我。”
安愿舔了舔嘴角残余的牛奶,忽然听见其中周凛略微抬高的声音说了句:“这次做得大,结束了我就金盆洗手。”
偏厅里有短暂的沉默,安愿知道,荆复洲此刻一定用阴沉沉的目光凝视着周凛。她抬头看过去,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周凛的侧脸,他还是以往的样子,不急不缓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又或者说,不卑不亢。
荆复洲深吸口气,把烟送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前几天有消息,说咱们以前走货的那条线里藏了条子,不知道是哪个,你小心点。”
周凛点了点头,涛子也一脸凝重地点头。自阿洋去世,周凛接手了他的那一部分,算是正式入了行。他现在又是荆冉的丈夫,提出金盆洗手,荆复洲是默许的。只是这四个字听着叫人隐隐不安,似乎很多时候,承诺回来之后要如何的人,都没能回来。这候 shucang. cc 章汜
“洲哥,这批货要是成了……”涛子似乎想说什么。荆复洲把烟灰敲在桌子上,打断他的话:“没有要是,这批货必须成。”
涛子挠了挠后脑勺,荆复洲笑着骂了句粗话,伸手在他脑子后面不轻不重的打了一巴掌:“你俩给我注意点,别给我丢人。”
“洲哥,你去不去?”涛子觉得这批货至关重要,问出口就看到荆复洲眯了眯眼睛。他连忙打了自己脑袋一下,笑嘻嘻的:“得得,洲哥这么信任我,我还问这种狗屁问题。”
周凛抬眼,目光从涛子脸上一闪而过。这批货牵涉的太多,荆复洲不会交给不信任的人,如果涛子一直在,想必是没办法诱荆复洲亲自交货的。他皱了皱眉,偏头忽然看见厨房里的安愿,她也正看着他,眼神碰撞的瞬间,安愿轻飘飘地低下了头。
恍惚的,周凛心里的想法慢慢发酵:荆复洲对安愿是很好的。
周凛心里的不确定太多了,只差最后一步,他不能铤而走险。况且就目前的交货位置来看,根本不利于抓捕,荆复洲在泰国有自己的雇佣兵,一旦发生冲突,必定死伤惨重。交货时间定在下个月,周凛得在这段时间里,找出一个万全的法子。&#24378&#29306&#32&#115&#104&#117&#99&#97&#110&#103&#46&#99&#99&#32&#35835&#29306
他的目光再一次飘向安愿。
感受到他的注视,安愿打开冰箱又拿了几盒牛奶出来,抱在怀里往偏厅走。荆复洲回身,她已经把牛奶放在了桌上:“聊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什么时候醒的?”荆复洲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安愿不动声色地躲开,看看空着的椅子,又看看他,识相道:“应该是不能让我听见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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