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像是封家的人干的！”陆汐在治疗室里拆除石膏时，长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把在公墓园里查到的一切都报备给封霆煜。“石碑四周的土被人为松动过，应该是有人提前下手。我在门卫室查过老爷子去世这几天的监控，没有五爷手底下的人。”“不是他干的，但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你找个人盯着点，暂时不用管他。现在去商场买个vivo新款的手机送到医院来，等会儿送陆汐回家。再……”顿了下，封霆煜又道：“再买个大白的小手办。”“……哦！”挂掉电话，封霆煜抬头望治疗室看了眼，陆汐还没出来。他走到窗边开了小半窗，肆意的雨点子迅速飞了进来，是很冰凉，跟他的心情一样。回想起公墓园发生的一幕，封霆煜心头压着的怒火就“嗖嗖”往外喷。封家人的狠毒他其实很不以为意，那都是老爷子言传身教来的，他从乱世活到新世纪，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血腥。所以杀人在封霆煜眼里，真的不叫个事。他愤怒的是，封家那些人恨他恨得不惜与外人联手来害他，这比直接拿枪杀他恶劣太多了。封氏集团走到今天是无数人尸骨垒起来的，封家族人没有想过如何把家族发扬光大，反倒是暗地里机关算尽。太令人寒心了！“封霆煜！”正思忖着，身后传来陆汐脆生生的声音。封霆煜转过头，看到她一蹦一跳地走过来了，脚上没了石膏，瞧着利索很多。“还疼吗？”“不疼，肿都消得差不多了。”陆汐踮起脚拉起裤管，给封霆煜看了看脚踝，又道：“这些天谢谢你，帮我那么大的忙，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封霆煜盯着她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你是在跟我告别？”陆汐绞着手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埋着头往电梯那边走。她自然要从封霆煜的世界里走出去的，他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且不说贫富差距，单就是封家的人，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就凭那族谱她就能攀上高枝。再则，这高枝太高了些，是她遥不可及的。封霆煜也没说话，跟着陆汐一路下了电梯，走到了门诊大楼前。这会儿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跟倾盆似的，三五米就看不清人。陆汐望着雨幕怅然若失地小声嘀咕，“也不知道阿姨关窗户没有，她这个人经常丢三落四的。”“要回去看看吗？”“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过那么一点点小暧昧的原因，陆汐看到封霆煜那硬净的脸时总会有些许的心慌，脸也红。封霆煜似乎看穿看她的心思，道：“等会儿长风过来，我让他送你！”“好！”少顷，封霆煜又道：“对了陆汐，我公司有个项目正好与你们学校对接，你想过来实习一下吗？”“啊？我还没有那资历吧？”“有，我看过你设计的东西，很有想法。”陆汐的眼睛忽然间好亮，透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几分期待。封霆煜抬起手想捏她的脸，可能觉得不太合适又生生顿住了。少顷，长风就开着车过来了，稳稳停在了门诊大楼前，冲陆汐招了招手，“陆小姐，上车吧！”“那……我走了！”陆汐扭头看了眼封霆煜，本想说点什么，动了动唇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飞快地冲向了车门。车子调头离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封霆煜却还站在原，挺拔得像一棵劲松，刚才还波澜不惊的脸，此时挂着些许落寞。……车子停在丽苑小区前，陆汐刚要下车，长风把她叫住，递给了她一个手机盒和大白的小手办。“老板说你手机摔了，吩咐我给你买的手机！”买手机并不稀奇，可连带买了大白的小手办，陆汐心头顿时有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她从小就喜欢大白，因为大白是个暖心的小可爱。所以她书包上的挂饰，手机上的挂饰都是大白的小手办，这是她唯一舍得花钱的东西。“请你帮我谢谢他。”“手机里帮你存了老板的号码。”“……谢谢！”陆汐收下手机和手办，埋头急匆匆跑了。长风固然粗心，却也看清楚了陆汐转身时眼底那一圈湿润。于是他狗腿地给封霆煜发了个信息：“手机和手办都给她了，她眼圈红红的！”封霆煜没回！陆汐打开门，客厅里果然一股潮湿的冷气，客厅的落地窗大开着，雨水全都飘了进来，水已经漫进了客厅。张丽英就蜷缩在沙发上，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因为陆汐一进去她就惊醒了，慌慌张张坐了起来。“汐汐你回来了呀，你吃饭了吗？”陆汐一言不语走到落地窗前关了窗，才转头看着憔悴得不像样子的张丽英，“你几天没吃饭了？”张丽英局促地扯了扯衣角，讪讪道：“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什么，也不太饿，所以就没做……”陆汐掐了下眉心，压着怒气问道：“陆朝晖走了吗？”“嗯，那天你前脚走，他后脚也跟着走了，说是有人约，还把你留下的几百块钱也拿走了。”陆汐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这个鬼地方就像一个囚牢，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很想骂张丽英一顿，骂她为什么不跟着父亲去死，为什么要在世上折磨人。可一想起小时候对她的呵护，就什么都说不出口。少顷，陆汐又走到厨房，打了两个鸡蛋，切了一个有些焉的西红柿，下了很大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阿姨，过来吃饭吧。”她把面端到桌上。张丽英悄悄咽了咽口水，道：“我不饿，你先吃吧！”“我吃过了，给你下的，过来吃吧！”“……哎！”其实张丽英不是不饿，她是不想做。她端着碗风卷残云一般把面吃得一干二净，最后把面汤都喝掉了。陆汐坐在边上静静看着她，心里揪着疼。父亲在世的时候，她绝对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哪怕对她这个外来的孩子也都视如己出。还有陆朝晖，他比陆汐大四岁，从幼稚园到高中，他就是她身边的护花使者，他仿佛一把伞，给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曾经他们没有嫌弃多余的她，如今她又怎能去嫌弃他们碍事？缓过神来，陆汐问张丽英，“阿姨，你见过我妈妈吗？她长什么样，这么些年杳无音信，她是真的跟人跑了吗？”张丽英一怔，“她……多半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