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途中，盛卿尧捂着伤口颤颤巍巍地问把车开得如云霄飞车的男子。很陌生的一张脸，上面坑坑洼洼全是痤疮。男子没吭声，又一阵风驰电掣的疾驰后，进入了缅甸地区，这才把车停在路边。开门下车，他一个箭步跨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把盛卿尧拖下车后一顿拳打脚踢，毫不留情。盛卿尧此时失血过多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倒在地上任他殴打，伤口的血溅了一地。最后打得他奄奄一息了，男子才在他跟前蹲下，从耳后缓缓撕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皮下来，露出了封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封三揪着盛卿尧衣领子道：“救你，是霆煜吩咐的。打你，是为夫人报仇。原本我想杀了你的，但你是霆煜在这世上唯一的手足，且饶你一命。”盛卿尧吃力地抬起手抹了下唇角的血，冷呲道：“封，封霆煜会让你救我？”“他知道你会去找银兀，让我无论如何不要让你死在银兀手里。你的人要来了，在这儿等着吧。”封三说完起身就开着车走了，他还得赶回去黑三角，好在他现在还不是银兀的心腹，应该怀疑不到。盛卿尧的状况很不好，本就伤到肺腑又失血过多，被封三一顿殴打，这会儿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他躺在地上直抽搐，不一会儿地下浸出一大片血迹。封三走后不久，阿B和影就急匆匆赶来了，两人七手八脚把已经奄奄一息的盛卿尧抬上了车。影一搭脉，脸色顿变：“阿尧，阿尧你感觉怎么样？”盛卿尧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他吃力地把两瓶蛊药掏出来递给影，道：“这是治疗情蛊和封霆煜身上蛊毒的药，要是我死了，你去拿给他们。”“……情蛊蛊药？”影一怔，打开黑色瓶子闻了下，又盖上了：“阿尧，这是雪配出来的吗？”雪是配不出情蛊蛊药的，影心里很清楚。盛卿尧气若游丝道：“不是，是我妈留下的，你拿着，我可能真的不行了，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似的。”其实他不想死，当初与狼共舞他都没惧怕过死。可现在很怕，他还是像多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看看陆汐。影用银针给盛卿尧止住了血，做了简单包扎，但无济于事。三棱军刺从盛卿尧的腰间对穿而过，前后两个窟窿血糊糊的，若是找好角度，一定能看到透光。阿B问影：“我们回河内吗？”影低头看着盛卿尧，又道：“阿尧，你伤到肺腑了，得手术，但是你得输血，我们去A市可好？”“不，回河内！”看了丽留下的信，盛卿尧对封家的恨已经弱了很多。尤其是冯淑月，如果当初他没给封池鑫那些资料，她可能也不会跳河自尽。还有陆汐，若是他没那一己之私，她又怎么会昏迷不醒？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恨的那个人。影轻叹一声，冲阿B点了点头。……A市，金禾私立医院。“查不出任何问题！”从河内回来已经整整五天，陆汐依然没有醒，她仿佛一个清新脱俗的睡美人，整天整夜地躺着，一动不动。金武飞给陆汐做过系统检查，均没有任何问题，包括她的脑神经也做过无数次检测，反应正常，但人不醒。封霆煜此时脑中一声轰响，全是空白。所有的希冀都破碎，他不眠不休熬了整整五天，终于是撑不住了，一头往地上栽去。长风一把扶住了他，掐着他的人中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人忽然间就憔悴到不行，好像顶在嗓子眼那口气泄了。“霆煜，这可能是蛊药引起的昏迷。小汐的各个器官和胎儿都很正常，她意识也有一定反应，但无法苏醒。”封霆煜好久才找到自己声音：“……那怎么办？她就这样躺一辈子吗？”“她已经接近七个月身孕，再过几周就是预产期，希望强烈的分娩反应能刺激到她的感官神经。”金武飞言不由衷地安慰：“我会尽力找到解蛊的办法，虽然这希望着实很渺茫。”“怎么会是这样？”封霆煜紧握着陆汐的手，她手依然很柔软，白皙修长，温温的，也就这点体温能证明她还活着。金武飞和长风相视一眼，都陆续离开了病房。都没见过封霆煜这个绝望的样子，有些看不下去。宝宝已经会动了，封霆煜把手放在陆汐肚皮上，他就会到处钻。这儿鼓个小脚，那儿鼓个小手，很活跃。封霆煜拉着陆汐的手在她肚皮上游走，陪儿子互动，说着一些属于他们俩的情话。脑电图仪上面的波浪线起伏很激烈，说明陆汐是听得到外界的声音，可她就是不肯醒过来。“老婆，你听得到我讲话吗？你回应我一下啊，我真的快撑不住了。”眼睁睁看着陆汐这般昏迷不醒无能为力，每天都是鼻饲灌入食物和水，他无法想象她有多痛苦，多难受。封霆煜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陆汐此时有任何的三长两短，他可能立即就倒在这儿长眠不醒。“宝宝又大了一些，你感受到他在跟你互动了吗？你猜他生下来后是先喊妈妈还是先喊爸爸？”他说着就红了眼圈，本就布满血丝的眸子红得能滴出血来。唇角来不及刮的胡子也参差不齐的冒出来，向来注重仪表的他也顾不得了。少顷长风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和一个衣袋，里面装着封霆煜换洗的衣物。：他把文件递给封霆煜，道：“老板，玛莎让送过来让你签字的，这是西城的项目，你看看。”封霆煜揉了揉眼睛，缓过来一口气把文件浏览了一遍，倏然蹙眉，指着文件上几条合约道：“合同谁做的？这儿，这儿都不合理，拿回去改改。”“好！”长风把衣袋递给封霆煜，道：“你休息一会儿吧，下午可能要见个客户。”“没必要就不见！”封霆煜起身准备脱外套，随意摸了下兜里，忽然摸到一张很小的纸条。他摊开一看，才想起这是回来时杜默城给他的电话，说是一个跟着阿笑学过巫蛊之术的人。他回来急急忙忙就带着陆汐来这儿检查，到把这事儿给忘了。封霆煜立即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才接通，幽幽传来一个很阴冷的，苍老的声音：“谁？！”“您好，是杜默城让我打电话给您的，说您能医治巫蛊之术。”“哦，你是那老家伙的谁？”封霆煜一滞，“……女，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