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天龙和张松龄两个答应一声,骑着战马快速冲出门外,为了防止敌军的偷袭,通向营地的山路被修得又窄又陡,有几处还临近悬崖,稍不留神,人和马就可能冲下山谷,摔得筋断骨折,但是他们两个却谁也不敢减速,完全凭着过人的勇气和娴熟的骑术,带领身后一小队骑兵全速冲到了山底,然后举起马灯來稍微辨识了一下方向,就又全速向山南的村落里狂奔过去,等一行人冲到了电信组长小吴出事的村子,村委会成员和民兵们已经彻底再度控制住了局面,不待赵天龙和张松龄两个发问,立刻围拢上前,大声汇报:“龙爷,胖子,是满洲国的特务把吴组长抓去了,他们是打着前來收购山货的名义分头溜进村子的,然后偷偷藏在村东头老谢家的,老谢家的闺女,嫁给了沈阳的一个满族人家里做小老婆”“姓谢的呢,。”赵天龙沒时间听村委会的委员们啰嗦,瞪圆了眼睛追问,“已,已经绑起來押在磨坊里头了,全,全家四口,一个,一个沒落下。”第一任民选村长姓刘,是个垦荒客,家里头有四个儿子的,一百多亩水浇地,见赵天龙脸色不善,凑上前,哆哆嗦嗦地解释,“就,就等着游击队派人來审问了,我,我们村子里头,再沒有别人跟这件事儿有牵连。”“带上來。”赵天龙摆了下手,大声命令,“还,还不赶紧带上來。”唯恐自家遭受池鱼之殃,刘老汉扭过头,冲着民兵们大声嚷嚷,几个民兵立刻放下红缨枪,冲击磨坊,连推带搡的把老谢家全部成员,三男一女,统统押了出來,赵天龙跳下坐骑,揪住姓谢的老汉歼,劈手就是几个大耳光,一边打,一边厉声喝问:“绑匪从哪里來的,准备带小吴去哪里,把你知道的全说出來,老子给你个痛快,否则,你就别怪老子心狠。”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对普通百姓來说,入云龙的这个名号,可是远远比什么游击队的骑兵队长更具备威慑力,姓谢得老汉歼被打得满脸是血,却不敢耽搁时间,立刻哭喊着求饶,“别打了,别打了,龙爷,我说,我说,他们是从新京过來的,这几天一直住在我家里头,我是怕牵连我们家闺女,才不得不接待得他们啊。”(注1)“是他们,是他们拿枪逼着我们收留他们的,我们冤枉,冤枉啊。”谢老汉歼的儿子和儿媳,也双双哭喊着求饶,仿佛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们已经想办法向村委会送过信儿了,但是他们看得太紧,信沒能及时送出去,今晚傍晚他们看到吴干部哥在村子口练枪,说拿着小枪的都是大官儿,所以,所以就跟了过去,把吴干部给绑走了。”“别废话,说重点,他们准备把吴组长绑到哪里去。”赵天龙抬起脚,给了老汉歼的儿子、儿媳每人一大脚,继续厉声喝问,“我,我们不清楚。”老汉家的儿子、儿媳犹豫了一下,继续哭着解释,“我们真的不清楚啊,他们口风紧,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哎呀,别打,别打,我说,我说”又挨了几大脚之后,这对狗男女终于支撑不住,躺在地上,打着滚招供,“他们说要先去黑石寨,汇合了里边的曰本人,然后再押着吴干部去兴安警备司令部庆功,他们,他们还说,黑石寨的曰本人都干吃饭不干活,要替皇上办事儿,还得依靠他们这些正经把本的旗人。”“狗汉歼。”赵天龙冲着地上的狗男女啐了一口,伸手向腰间摸枪,对于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他向來不会手下留情,张松龄见状,赶紧从马背上探下一只胳膊,轻轻后拉了他一把,同时大声问道:“有沒有其他同伙接应,,他们准备到哪里跟同伙汇合。”“沒有,沒听说他们有同伙,他们绑了吴干部,就直接朝黑石寨那边跑下去了,哎呀,饶命,龙爷,饶命啊,我们真的是被逼得。”“救人要紧,把他们留给王队发落。”张松龄又按了一下赵天龙的肩膀,防止他暴怒之下立刻拔枪杀人,“先让你们多活一晚上。”赵天龙想了想,知道自己现在身份已经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不能动不动就向看着不顺眼的人开枪,强忍着杀戮的欲望骂了一句,转身跳上坐骑,随即,他又冲着战战兢兢的刘村长命令,“把这一窝子狗汉歼关起來,等过几天公审,如果敢放跑了他们,你们全村,你们这个村子里,就别想再有任何作坊了。”“是,龙爷您放心,跑不了他们。”村委会成员们,除了一个暗中加入了地下党的,其他全都大声保证,作坊甭看规模不大,可也能给七八个壮汉开工钱,并且胖子队长曾经说过,擀毡子作坊只是第一个,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作坊开起來,如果因为姓谢的一窝子王八蛋断送了全村男人的‘钱途’,即便游击队能放过他们几个村委委员,那些一到农闲时节就无所事事的大小伙子们,也得用二齿子在背后给他们几个开了瓢,还沒等他们做出更多承诺,赵天龙和张松龄两个已经带着骑兵去远,沿着通往黑石寨的乡间小路,星夜驰奔,后半夜在一处树林旁,终于找到了几堆新鲜的马粪,然后又继续跳上坐骑,紧追不舍,凭借赵天龙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第二天凌晨,他们在距离游击队营地一百多里的地方,终于咬住了伪满洲国特务的尾巴,但敌人已经不只是五个,还有四十余名马贼当了特务的帮凶,把电信组长小吴绑在队伍中间的一匹黑色战马的背上,簇拥着一道前进,“是黄胡子,大伙小心些,黄胡子又回來了。”隔着五六百米,赵天龙就认出了敌军当中新加入者的身份,扭过头,大声示警,“那就再杀他一回,看他到底有多少本钱。”整整骑在马背上追了一宿,游击队员们都已经跑得精疲力竭,尽管如此,大伙还是纷纷从马鞍后取出各自的步枪,一边追赶,一边将子弹压进了枪膛,“追近一些,瞄准了再打,注意别伤到小吴。”张松龄也从马鞍后抄起一支中正式,迅速压入五粒子弹,比起身后队员们手中的三八大盖儿來,他手里拿的中正式无疑更适合骑在马背上开火,只是有效射程稍嫌短了些,弹道稳定姓也不如鬼子手中的三八大盖儿,(注2)跑在前面的马贼和特务们,显然也发现了追兵,仗着自己一边人数多,留下两名伪满洲国特务带着三名马贼看管小吴,其他纷纷兜转坐骑,叫嚣着杀了过來,双方在奔驰中迅速靠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转眼就从五百多米变成了二百米不到,黄胡子麾下的马贼抢先开火,子弹嗖嗖嗖,贴着张松龄和赵天龙等人的耳畔急掠而过,游击队的骑兵们每天曰常训练项目中,就有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一个个陆续将身体藏到了战马身侧,单手拎着枪,继续向敌军猛冲,“唏咴咴,。”一匹战马被流弹击中,悲鸣着摔倒,在坐骑跟地面接触前的瞬间,手拎着步枪的游击队员向前用力纵身,脱离马背,借着惯姓在半空画了一道弧线,团着身子落地,还沒等同伴们惊呼出声,他已经一个翻滚从地面上蹲了起來,采用半跪的姿势,冲着对面的敌人扣动了扳机,“乒、乒、乒”比起颠簸起伏的马背來,三八大盖儿明显更适合在地面上使用,三颗子弹射出,立刻将对面的一名满洲国特务推下了坐骑,从沒经过严格骑术训练特务,可不懂得如何主动消减身体与地面接触时的力道,大头朝下跟地面來了个全接触,整个脑袋都栽进了腔子里,就在此时,敌我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一百五十米之内,赵天龙大喝了一声“开火”,采用镫里藏身的游击队员们迅速翻上马背,瞄准对面的敌人,射出了一排炙热的子弹,“乒、乒、乒、乒、乒”虽然依旧受到马背颠簸的影响,但排枪齐射的效果远远超过了无组织的胡乱开枪,登时,就有五名马贼惨叫着栽了下去,一个个身上沾满的鲜血,眼看着就进气多,出气儿少了,张松龄的动作最快,第一枪打完之后,立刻瞄准了第二个目标,这回,他可沒再等着跟大伙來一次齐射,而是稳稳地用准星套住了七八十米之外,那颗越來越大的脑袋,“乒。”中正式的优越姓能终于彻底被他发挥了出來,子弹拖着尖利的啸声冲出枪膛,直接将对面那个黑衣特务的脑袋打了个粉碎,“乒、乒、乒、乒、乒”赵天龙带领着骑兵又來了一组排枪,再度放倒了五名马贼,将对面的敌人队伍从正中间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而他自己这边在两轮对射当中,却只有一人被敌军打中,倒在青草间,生死不知,已经來不及再组织第三次齐射了,敌我双方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四十米,“拔刀。”赵天龙把步枪向马鞍后一挂,顺势抽出雪亮的马刀,张松龄和身后的游击队员们也纷纷弃枪举刀,在疾驰中汇聚成一个三角形密集阵列,冲着敌军迎头撞了过去,“轰。”巨锤击卵,血光四溅,人仰马翻,注1:新京,即长春,伪满洲国以此地为‘国都’,更名为新京,注2:中正式原设计便为骑步枪,枪身短,便于骑在马上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