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亚洲第一流的部队,小鬼子做出战术调整之后,行动非常干脆,车队和马队在草原上迅速调了个头,直接朝游击队的营地,喇嘛沟一带扑了过去,将近两千人的队伍,当然不可能走得无声无息,很快,游击队布置在附近的流动岗哨就发现了这个变化,并且以最快速度将消息传递到了赵天龙和张松龄两人耳朵里,赵天龙和张松龄两人其实沒有跑多远,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他们在小鬼子的望远镜之外兜了个圈子后,又带领着所有尚能骑在马上战斗的弟兄,悄悄地潜到战场附近,时间拖得还不够长,他们无法确定自己要保护的人已经安全撤离,所以,他们必须留下來寻找新的战机,“小鬼子这回真的被咱们打急眼了。”听完流动哨的汇报之后,赵天龙忍不住苦笑着摇头,川田国昭的战术非常无耻,但游击队却不得不将此人的招数硬接下來,否则,一旦被小鬼子扑到老营附近,非但留守在营地内的战士和伤员会被鬼子赶尽杀绝,营地周围那些与游击队关系密切的百姓们,也会遭受灭顶之灾,在小鬼子心里,可沒有什么仁义之师的概念,杀光、抢光、烧光,是他们对待游击区百姓的一贯政策,在察北军分区传达过來的报告中,经常能看到这类令人气愤填膺的消息,特别是在华北的五台山、北岳一带,因为屡屡遭受重创,小鬼子的报复愈发很辣异常,去年冬天的扫荡中,光是一个崞县,就有四万多无辜百姓惨死于小鬼子的屠刀下,整个县城十室九空,草原地区的汉人村落原本就少,能全心全意支持游击队,给游击队提供粮食和士兵來源的汉人村落更是凤毛麟角,所以比起月牙湖畔的市场,喇嘛沟附近的汉人村落,对黑石游击队生存发展更为重要,如果这些村落里的百姓被小鬼子杀光了,游击队就彻底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哪怕留下來的战士再多,也失去了继续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先派人将消息送到红队那边,然后咱们两个再想办法拖住鬼子。”张松龄也摇了几下脑袋,苦笑连连,“让老徐骑着我的马去,他对附近的地形熟悉,我的马跑得也比别人的快。”对于好兄弟的意见,赵天龙从來都是言听计从,略做沉吟,就迅速做出了安排,“还是骑我的白马吧,白马的姓子更绵,不会把老徐从背上掀下來。”张松龄又摇了摇头,低声建议,赵天龙的黄膘马的确是一等一良驹,但脾气也跟他的主人一样桀骜不驯,如果半路上使了姓子将老徐从背上丢下去,可就要耽误大事了,所以还不如稍微稳妥些,选择张松龄的东洋大白马,“把白龙驹借给他,那你自己一会儿骑什么,。”赵天龙微微一愣,关心地询问,张松龄的骑术在游击队里头只能算作二流水准,临阵更换坐骑的话,肯定会影响他的战斗水平发挥,而自己则不然,从小在草原上长大,对马匹具有天生的亲和力,无论换了哪一匹骑乘,都能将一身本事使出十足十,“先前那招咱们沒机会再用第二次了,弟兄们体力也不足以再像先前那样跟小鬼子反复纠缠。”张松龄想了想,有些无奈地回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根本不愿意跟小鬼子死缠烂打,这种战斗根本发挥不出游击队的特长,也看不到诞生奇迹的希望,“那你准备怎么拖住鬼子。”赵天龙又是一愣,皱着眉头询问,按照他的想法,像先前那样骑着战马突然靠近鬼子的大队,咬上一口再迅速将队伍撤离,足以继续反复使用,反正大伙也沒打算活着回去,什么时候拼剩下最后几个人了,就抱着手榴弹冲进鬼子群中一拉弦,只要走的时候能拉上几个垫背,此生便了无遗憾,“我还沒想好,但咱们先前的战术,肯定已经不适合了,弟兄们体力跟不上了,战马的体力也跟不上了。”张松龄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见好朋友想得辛苦,赵天龙便不再继续打扰他,走到一边,将老徐叫过來,命令他骑着张松龄的东洋大白马去给红胡子去送信,然后又把另外五十六名游击队员召集到一起,低声命令,“大伙抓紧时间吃点儿干粮,捎带着也给牲口喂喂水,小鬼子想去抄咱们的老窝,咱们怎么着也不能让他遂了心意。”“是。”弟兄们齐声答应着,分散开去给自己和坐骑补充营养,每个人的目光里都流露出了几分决然,大伙从月牙湖畔出发时总人数为一百三十七,现在为五十九,扣除因为伤势严重不得不退出战斗的三十二人,实际阵亡人数为四十六,超过了出发时总兵力的三分之一,也远远超过了游击队在历次战斗中的折损数量,那些牺牲者已经化作了草原上微风和白云,正在天空中看着他们,所以他们不能让先走一步的弟兄们失望,他们都是骑兵,整个东蒙草原上最强大的骑兵,他们不愿也不敢辜负骑兵的荣耀,妄图用五十來人的队伍,挡住两千余敌军的脚步,看起來实在有些像痴人说梦,张松龄一个人站在草地上想了又想,拖了好长时间,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把所有人叫到自己身旁,他低声说道:“小鬼子奔着咱们的老营杀过去了,红队那边即便得到消息,也未必能及时返回营地去通知留守的弟兄,为了给山上的弟兄和山下下的百姓创造撤离机会,无论如何,咱们都得再跟小鬼子打一仗,即便不能拖住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走得太轻松。”“张队,你就说吧,该怎么办,我们照做就是。”哈斯、巴图等年青队员,早就把张松龄当作了自己的偶像,沒等他把话说完,就大声表态原以他的马首是瞻,“胖子,这里头就你鬼点子多,你说咋办,咱们就咋办,别扯其他沒用的,咱们听着累得慌。”小邹、苏曰勒等游击队的骨干,也纷纷开口回应,经过一年多并肩战斗,大伙早已了解到了张松龄的指挥能力,在关键时刻,绝对不会扯他的后腿,“我准备跟小鬼子打一场阻击战。”张松龄轻轻点头,心里悄然升起一股感动,论资历和人缘,他在游击队里内绝对排不上号,但无论是平时也好,还是眼下也罢,游击队的骨干们却给与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在红胡子有意无意流露出培养他做接班人的想法时,这些骨干们也沒有表达出任何不满的意思,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张胖子打鬼子的本事大,就该将來接红胡子的班儿,至于大伙,既然沒他张胖子那份斤两,给他这个后來居上者打下手,也是毫无怨言,“阻击战,咱们的人,够么。”唯一存在疑问的地方,是敌我双方悬殊的兵力对比,众人望着张松龄,低声探询,“去喇嘛沟的路可不止一条,并且周围也沒什么大的山山沟沟,咱这点儿人,平地上布置一道阻击线绝对超不过五十米宽,小鬼子只要稍微将车头掰一掰,就能绕道咱们身后去。”“是啊,咱们都是骑兵,跟小鬼子打阵地战,不是”赵天龙也觉得张松龄的想法有些出人意料,看了他一眼,迟疑着追问,“白天时的确如此。”张松龄点点头,非常耐心地跟大伙解释,“但是到了傍晚和夜间,就完全不同了,如果小鬼子不连夜行军的话,红队那边就能及时派人回营地组织撤退,有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把所有人撤个干净,连根羊毛都不给小鬼子留,如果小鬼子赶夜路,咱们这边五十几个人,和一两百人,起到的作用差别不大。”“那倒是。”众人顺着张松龄的意思想了想,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笑容,夏末的草原土地松软,小鬼子的汽车开起來绝对沒有马跑得快,唯一的优势在于持续姓好,不需要像战马那样跑上一个多小时就得停下來休息,即便如此,从这里杀到游击队的老营,小鬼子的汽车至少也需要开上三到四个小时,而此刻距离太阳下山也就剩两个多钟头了,当夜幕降临之后,大伙就有了施展疑兵之计的空间,待大伙将自己的想法接受得差不多了,张松龄蹲下來,拿着根木棍在地上详细讲解,“小鬼子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熟,即便有汉歼帮忙带路,可以选择的,也只是有数的那两三条,而考虑到伪军的坐骑需要随时补充饮水,在这两三条道路里边,最合适小鬼子选择的,只有沿着流花河那一条。”“你是说在利用河道做文章,。”登时,有人的眼睛就亮了起來,用手一拍地面,大声询问,“对。”张松龄迅速在地上画出几道曲线,“流花河是从东往西流的,这样的河流,在全中国恐怕都找不到第二条,小鬼子肯定也意识不到这个差别,更不会想到,一条河到了下游,沒有支流汇集到主干,反而会从主干分出新的支流來。”唯恐大伙的思路跟不上,少做停顿之后,他继续补充,“咱们骑着马先走一步,到河道分岔处等小鬼子,天黑之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阻击战,是老二十六路最擅长的战术,从进入特务团第一天起张松龄就被老苟言传身教,又经历了那么多轮战场“实习”,他,相信自己能再给小鬼子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