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一早,叶御卿就到梦回楼问罪了,难得地沉着一张脸。
“怎么回事?”
梦回楼已经歇业整顿,金妈妈无奈地跪在大堂里,道:“人已经没事,大夫看了,说是误食毒物,已经清了毒送回府上休养了。至于那毒是怎么来的……奴家实在不知,风月也不可能对恩客下毒。”
“风月呢?”扫了一眼没看见人,叶御卿皱眉。
“昨儿晚上就被人扭送进了大牢。”说起这个,金妈妈眼里才当真露出担忧的神色,抬头看着叶御卿道:“那丫头当真是无辜的,公子若是能帮忙。还请将她救出来。到底是姑娘家,哪里吃得牢里的苦?”
殷戈止中毒,那风月就不是轻易可以被捞出来的了,叶御卿摇头,颇为头疼地走来走去。
使臣府。
“观止。”躺在床上的殷戈止问了一声:“牢里如何?”
“都打点好了,不会伤着姑娘。”观止道:“并且,如您所料,灵殊今日一早就捏了银子去买绿豆糕。”
神色微紧,殷戈止问:“拦下来了吗?”
伸手递给他一锭银子,观止抿唇:“拦下来了,装作强盗,抢了人家的银子,东西在这裏,主子请过目。”
瞧上去没什么不对,可一捏在手里。殷戈止就眯了眯眼,直接用力一捏,那银子便碎裂开,露出一个小纸团来。
还当真是有问题,昨日听那丫鬟跟老板娘的对话他就觉得有蹊跷。风月还妄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关注下毒的事情。
他又不傻,下毒的人要查,她瞒着的事情,他也要查。
多聪明的姑娘啊。知道用这种法子跟人消息往来,要不是遇上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拆穿她的把戏。
可惜了偏偏遇上他。
轻哼一声,他展开纸团,垂眼看了看。
“不必救。查三司使山稳河。”
心裏某个地方好像被人捏紧,接着四肢百骸都紧了起来,殷戈止死死地盯着这一行字,脸色难看极了。
“主子?”凑过来看了看,观止皱眉:“这风月姑娘不简单啊,竟然连三司使的名字都知道,还要查他。”
“她跟我说,想让我吃下糕点的人是个胖子,很有钱,惯常用笔。”良久才开口。殷戈止声音冷得透人骨:“据我所知,符合条件又喜欢在青楼里晃荡的,山稳河府上就有一个,是他的账房,朱来财。”
“主子连这种人物都记得?”观止惊叹。
殷戈止冷笑。
他记得是正常,毕竟他有事要做,可她呢?一个妓子,有这种情报网不说,还在其中充当发号施令的角色,知人底细。还敢查当朝三司使。
她的本事还真是不小,能让干将背叛自己,能拿到将军府的机关图,还能拿到王汉的腰牌。他一说要查谁,她立马能送上相关的东西给他。比他手下任何人的办事动作都?利。
接近吴国太子,勾搭他这个魏国皇子,不知目的,但眼下已经有不少的人被她玩弄于鼓掌。
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他的眼皮子底下安然地活着!
“观止。”捏了纸条。殷戈止沉声道:“准备一下,晚上去一趟大牢。”
“主子。”观止一愣:“您不是说,晚上就能把人放出来了吗?”
本来的安排,是说假装主子当真中毒,这样抓着人了就可以直接定罪。按照约定。风月姑娘在牢里委屈一晚上,招供出幕后主使就行了。但看现在样子,自家主子怎么有不放人的意思?
“放出来了是个祸害。”殷戈止闭眼道:“今日访客一概不见,就说我还在养伤。两个徒儿也送回他们各自府上,等我痊愈再继续上课。”
“……是。”
牢房里的气味儿不太好闻。风月蹲在地上,看着小小的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突然觉得这裏倒是挺安逸的,什么也不用管。
有人打开锁链,喊了一声:“犯人速来行礼。”
回头一看,叶御卿沉着脸跨了进来,盯着她,目光复杂。
“公子。”一夜未眠,怎么也有点憔悴,风月朝他笑了笑:“这副模样,让您瞧见了,奴家真是羞愧。”
“他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中毒?”叶御卿皱眉:“就算毒不是你下的,往后你的日子也定然难过。”
叹息一声,风月心想,她也不愿意啊,谁知道那变态说帮他这个忙,以后就没别的人敢来点她的台了,太子还会对她格外感兴趣,想想也不是个亏本生意,于是在人的威胁之下,她也就答应了。
“奴家是清白的,相信不久就会出去。”低笑一声,风月道:“倒是那位公子,想害他的人还真是不少。上次遇见刺客,这次又遇见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