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沙海中的湖水很是怪异,上层滚烫,下层却带些刺骨的寒意。湖水清澈,丝草游鱼,湖岸边芦苇丛生,且远远近近生长着不少胡杨红柳。湖并不是太大,方圆不过数十亩,屠非挥动手臂,三两下就游到了岸边。
踩着松软沙石上岸,一脚一个大坑,拔出腿来很是费力,似乎有很强的吸力。屠非小心翼翼地走着,他深知这湖岸边隐藏的凶险,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危险的流沙中。手抓又高又密的芦苇秆,脚踩芦苇的根部,但听窸窸窣窣一片乱响,藏身于芦苇中的小鸟小虫登时惊慌失措四处飞窜,芦苇丛上空数十只五颜六色的飞鸟扑腾着翅膀鸣叫着,向那些更远的芦苇丛和胡杨红柳树上飞去了。
屠非童心大起,嘴裏哟呓哟呓地大叫,狂喊着,惊飞更多的鸟虫,就在他高喊之时,一只没头没脑的蝗虫直冲他飞来,厚密的芦苇絮挡住了他的视线,一不留神,他就和蝗虫来了个亲密接吻。
他呵呵大笑着,上了湖岸,眼前呈现出沙漠绿洲独有的景致。淡黄浓绿的草叶灌木生长在绵绵黄沙之上,千年不死的胡杨支楞着万千深黄的叶片,极力张扬着它们怪诞的身姿,如被强力扭曲的钢架。
屠非大笑着倚靠在一棵胡杨树下,将鞋里的沙石倒出来,再穿上,深深地呼吸几口沙漠的热空气,只觉得浑身舒坦之极。抬头望天,天上流云稀淡,日正高悬,倾耳聆听,天地之间却只除了风声和头顶胡杨枝叶的沙沙声外竟然不再有任何其他声响。
他猛然惊觉:这裏是沙漠啊!
这片沙漠到底有多大,它又到底处在地球上的哪个位置,自己又究竟是怎么到了这裏,那只奇怪的大鸟凤儿又怎么回事,怎样才能走出沙漠,哪里才有人烟?……
这一切自己竟一无所知!
他转身爬树,爬上胡杨树尖,放眼望去:漠海茫茫,无尽的沙丘绵延起伏,舒张它们优雅的曲线,如少女们诱惑的腰臀胸乳,眼前的那汪湖水绿洲以及那些芦苇倒像是少女的那片神密之地了。
回忆刚才乘坐在凤儿身上所见的沙漠景象,似乎除了所见几片小绿洲外就只有那无穷无尽的沙漠。
何处才有人烟?何方才是自己逃离沙漠的方向呢?
奶奶的,祸事鸟。
根据自己的观察,凤儿飞翔的速度极快,丝毫不亚于那飞机的速度,它差不多飞了一半个多小时,估计飞了四百公里;以太阳来定方位,凤儿是朝南飞的,当时自己在一个如男人龟|头般的高山之上,凤儿明显是通人性的怪鸟,它朝南飞应该就是想把自己带到人类居住的地方去,可它却将自己丢进沙漠里,是不是它想故意整蛊自己呢?
有这个可能。
不过,又或许凤儿是一只无人见过的怪鸟,它不想让人类发现它的存在,就将自己扔在距离人烟不远的地方,只要自己照它飞翔的方向继续走,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村落。
但愿如此。
肚子饿了,得吃点东西,谁知道这沙漠有多大,要想走出沙漠,至少得准备好几天的口粮和饮用水。
屠非抬头再看天,日头还是这么毒。
心念既定,屠非立即开始着手办事。
他绕着湖岸走了一圈,在正西边的湖岸发现有不少野兽足印。辨认足印,能看出是沙鼠、狐狸和狼,还有野驴和骆驼的脚印,有很多它们的粪便,掰开一块粪便看看,很新鲜,估计就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屠非咧嘴笑了:“今天有好玩的了。”
屠非从岸边找出十几颗圆滑的碎石子放进兜里,然后走到一棵胡杨树前,抽出嗜血屠刀,一刀砍下两根树枝,削成两柄长矛,慢慢地将长矛削滑,然后脱掉衣服鞋子,向湖中游去。
湖中有不少尺长的青鱼潜在湖底水草中。屠非将身子潜下去,青鱼们顿时惊动,屠非对准一条用力一戳,洞穿鱼腹,不到一会儿长矛上就多了四条鱼,鱼的鲜血在湖水上浸散开来。
屠非扛着长矛带着战利品上岸,再砍下几根树枝做成支架,又去扯一些芦苇,接着拿出打火机,咔哒——
黄黄的火苗升起,他慢条细理地在火苗上添加树枝,火很快旺起来了。
他把鱼腹里的东西全部弄掉,再将长矛从鱼嘴插入,贯穿鱼身,架在火上,开始了烧烤。
鱼被烤得焦黄,鱼皮脆脆的,浓烈的肉香带着烟气直冲鼻孔,屠非食欲大振,馋涎四滴,大肆饕餮起来,如风卷残云,四条鱼眨眼进了五脏庙。
他擦擦嘴,余兴未尽地道:“沙漠里的鱼真他娘的鲜,可惜啊可惜,假如有点盐,再来碟辣椒,来点酱油,来点葱姜,那味道……可惜。”
吃饱喝足,屠非舒舒服服地躺在树荫下小睡了一会,接着他手持屠刀砍下一段胡杨树干。屠刀锋利之极,他先将胡杨树干修整成两尺长的圆筒,然后一刀将它劈成两半,再将树干分别掏空,修理平滑,将边界做出凹凸槽口,试着合并起来。
他计划把它做成一个筒,用来装水,对底盖的加工,尤为小心,必须丝丝合缝,再把顶盖弄一个小孔,一个简易的水筒就露出雏形。接着他来到芦苇丛边,用碎石打了五六只沙鼠,将沙鼠的皮扒下来,割成长条,然后套在那凹凸槽上,再去弄好些红柳枝条,剥下柳条皮,编制成绳索,将两半树干紧紧缠住,鼠皮成了防漏的填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