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下)(1 / 2)

凤翥 流花烟雨 2053 字 2022-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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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琳和瑶筝回到大殿的时候,笙歌依旧,歌者舞伎犹自卖力地各展其能,殿中的热闹却不复初时——投壶的人已经散了,安王也不知何处去了,联句的人倒是还在继续,只再好的才思也有枯竭之时,不过碍于宁王在座,都不肯先示了弱,搜肠刮肚也要翻出新意,倒令旁观的人觉出他们的力不从心来。再余下的人此时多已倦了、乏了,甚少人还有力气高谈阔论,不过是素日里投契的各自聚在一处叙些闲话而已。

李小姐又是最先看到她们进殿的人,得了空儿便过来了,笑道,“你俩儿这是跑到哪去了?安王都要下海捕文书找你了!”她后一句是对瑶筝说的。

瑶筝心虚嘴可不弱,煞有介事道,“怎么还用海捕文书?我们就在院子里赏灯,着人叫一声不就回来了?”

德琳心中好笑,可也怕她再说多了露出破绽,笑着对李小姐道,“怎么瞧着像是冷清了?”她示意殿中景象。

“能出风头的都躲出去了,哪还热闹得起来?”李小姐笑。

德琳听了微微一愣——李小姐历来是看着旁人脸色说话的人,从不见她跟人“呛声”,不知这一句怎么听起来像是带着点儿讥刺的!淡笑着瞥她一眼,未接腔。

要说李小姐当真是乖觉到家:德琳一不说话,她立时觉出不对,眼波微转,便知道哪儿出错了——德琳她们刚由外头进来,她这话不像是把她们捎进去了?心中后悔,面上可不露出来,往德琳跟前儿靠了靠,悄声笑道,“你没觉着这殿里头少了个人?”

德琳不解:殿中少的人可不止一个,别的不说,至少上座的三个人都不在!不过能听出李小姐有别的话说,便不打岔,只笑看着她。

李小姐往谭玉君原本的座处努了努嘴,“那位!在容尚仪那儿讨了个没脸,这会儿不知躲到哪去了!”

“哦?”德琳诧异,太子殿下片刻之前说容尚仪请她献技,那就算谭玉君技法上有失误,也落不到被容尚仪羞辱的下场吧?

“还不是那沉水香惹的事!”李小姐大约也不想露出幸灾乐祸的浅薄来,尽力拿出公允的口气,“头先她又露了一手琵琶绝技,容尚仪直说好,格外过来跟她说话,不知怎么说到衣香上头,她又夸耀起来,结果容尚仪一句话就叫她闭了嘴!”

李小姐说到这儿就停下来了,神情说不好是兔死狐悲还是心有余悸,瑶筝不耐烦,插嘴道,“说什么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李小姐看了她一眼,轻咳了一声,“容尚仪说‘水沉?我还以为……怪了,那皇后娘娘把预备下的迦南赏给谁了呢’?”

李小姐的眼逡巡着瑶筝和德琳。

瑶筝莫名其妙,“这话有什么了不得的?谭玉君……”

“瑶筝——”德琳对她蹙眉,不让她乱说话,“迦南是最好的沉水香。”说白了,容尚仪是借此告诫谭玉君:别觉着自个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当日的赏赐不过是外表看起来一样,内中实则是不同的,皇后娘娘确有看重的人,可那个人不是她谭玉君!

“哦,这样啊!”瑶筝懂了,可还有她不懂的,“不就是没得着最好的熏衣香嘛,倒用得着气得躲起来?”她对李小姐也不以为然:容尚仪就那么句话有什么好值得像后怕的?

瑶筝心里想的都在脸上挂着,李小姐看了觉得和她说不通,苦笑去看德琳,德琳倒深知那句话的厉害:李小姐说那话时语气又轻又柔,还笑吟吟的,德琳一看就知她是在学容尚仪,也是觉得心惊——一个人在最得意的时候,怕的不是嘲讽或斥责,因为那时候人会把这些看作是妒忌,让人怕的恰是这种轻描淡写,因为这背后往往是分量最重的真相,足以把人从云端打落凡尘!“当着众人面儿说的?”

“能有三、四个人在场。”李小姐说了几个人名儿,都是那天一块儿入过宫的。

德琳轻叹了一声,没说什么——容尚仪如此不留情面,换做她是谭玉君,只怕也要无地自容……谭玉君固然有她张扬惹人厌的地方,容尚仪的尖刻却也不遑多让!果真是身为宫中人便能为所欲为、不需把人放在眼里了?

德琳强忍着,总算未露出不快——脸色虽有异,李小姐却把那认作是对容尚仪心生忌惮,倒很高兴有人和自个儿一样,“德琳,你说那迦南能是什么样的呢?我还真是只听说过名儿没见过实物呢!”她亲亲热热地看着德琳。

“谁知道呢?”德琳摇头,也是一片茫然。

“你也不知?”李小姐像有些不信,“我还以为娘娘赐给你的……”

“我是什么样人你不知道?若我有那迦南香,你说我会藏着不用?”德琳笑。人人都知她喜爱新巧,衣饰上头向来不愿与人同,她这么说足够让李小姐信个七、八分。

“那就奇了,”李小姐疑惑,“既不是你,又不是谭玉君,我倒想不出那天的人里还有谁能蒙娘娘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