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上)(2 / 2)

凤翥 流花烟雨 2065 字 2022-12-26

“殿下,”德琳无奈地叫了一声——元成的口吻很有几分怨妇的神髓,这样的他令她难以招架,强自镇定着道,“德琳是心中惶愧、不敢厚颜以承殿下的赞誉……”

“惶愧?”元成的口气和神情全都是质疑的,“你惶愧什么?”

“德琳在师长之前乱发议论,有失恭敬,又连累了太子殿下为此费心……”

“停了,德琳,快停下,”元成不等她说完已骇笑起来,“你何时学得这么恭顺了?”

“恭顺本就是女子的本分,”德琳面无表情,“德琳所受的教诲也向来是如何循规守礼,自然……”自然怎样她再未说——换了谁在元成那揶揄的神情下也只能缄口。

“小肚鸡肠!”元成又望了她一瞬才轻轻吐出定论,眼睨着像是要出言反驳的德琳,笑意通透,“你都拿魏夫子出了气了,何苦还抓着他这几句话不放?”

“殿下!”

德琳变了脸——望之即可知是恼了,元成看了更笑,开口处似笃定又似带了点儿威胁,“你敢说我冤枉了你?”

德琳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迫视,眉目都蹙着,并不掩饰不快,可口唇微动了动,到底未出声——纵算不情愿,她也不能不承认元成在这一条上确未说错她:从前长了十七年,她从不知委曲求全之类的字眼儿和自个儿有什么干系,可打从参与了宫里的甄选,不光命妇的脸色,就连那些副史的大小声她听了也不止一回,许许多多的时候她都不信自个儿能受得住,结果却也都受下来了。只是,隐忍不发不等同于她心无芥蒂,芥蒂积存得久了,总有她再隐忍不住的时候,而恰在这样的时候,魏夫子找上了她!

魏夫子是奈何不了元沁公主才把她当成替罪羊,她很明白这个,原本想着装糊涂认个不是也就圆过去了,不曾想她有心息事,魏夫子却无意宁人,一再咄咄相逼,到底逼得她恶向胆边生:她入宫是做皇封的公主教习、不是做宫娥使女来的,不摆架子是她的涵养,怎么还成了她应当应分的?再这么下去,是不是宫中略有些头脸的人都能对她指手画脚了?越想越觉得郁气难消,索性借着答魏夫子的责问暗加宣泄——她自问并不曾失了分寸,词锋和态度看起来都应是在就事论事的,却不料还是有人看破了她的私念,如此精明的人跟前儿,她还要强辩的话岂不是太不识时务?

元成看德琳一味无语,倒也不再追问,只随意地笑着道,“这样子也好,至少叫沁儿知道了她的教习有多厉害,省得不知天高地厚,整日净想着怎么为难人。”

元成这么说显然是看破了元沁对德琳的不善,德琳闻言唯有苦笑——她不敢保这些天和沁公主的相处情形传没传到寿昌宫以外,可就看今日元沁与魏夫子争论中说及她时的口气,但凡留点儿心的人谁都不能以为她们两个之间相安无事:元沁口口声声告诉魏夫子说事情与她无关,那可不是在替她撇清、护着她,而分明是不愿与她为伍之意!德琳不敢自欺欺人地以为旁人都看不出这个,更遑论眼前这位像诸事洞察的太子爷,“德琳从无冒犯公主的念头。”

“这怎么说到冒犯上头了?”元成大不以为然,“沁儿尊重你也是应当的,否则有朝一日你成了……”

眸光在德琳脸上打了个转,他不再往下说,一笑作罢。德琳不解他唇畔那抹自得又兴味的笑是何意,只模糊地觉得要追问的话怕于自个儿不利,故只顺着他的话道,“太子言重了。寿昌公主地位尊崇,又极有自个儿的主见,并不是规矩所能压服的。”教习也好、半师也好,这些名头对元沁而言并无不同,都不会有什么震慑之力。

“你倒是明察秋毫!”元成还是笑着看她,赞了一声才又道,“沁儿确是这宫中的异类,仗着众人都宠她,有时难免叫人挠头,要找个能镇得住她的人还真要费些心力——若非如此,皇后娘娘当初又何必再三权衡,最后把你指给她?嗯?你听没听?”

德琳听了,正因听了才发怔:对于教习的分派,不管这些日子以来她嘴里怎么说,实则心中一直是有疙瘩的,此时听元成的话意,这竟是皇后娘娘对她格外厚望而做的安排,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将信将疑中,思及几次觐见时皇后娘娘对她的言语态度,再想到更早些时候的沉水香,对元成的话便信了□□分,再一想这都是木已成舟的事,元成并无打诳语的必要,于是更无疑虑,只在意外之余觉得往日的自个儿未免狭隘、白担了一个豁达的名儿……心中生出惭愧来,面上倒是极快复了原,只道,“德琳惶恐……”

“你又惶恐!”元成听了德琳开口几个字便露出头痛不已的神气,一口截住道,“德琳,你一再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儿上,我且最后问你一回:你‘惶’什么?‘恐’什么?谁令你‘惶’、又谁令你‘恐’?是我吗?那我究竟有何让你恐惧之处?还是,你觉得拿这两个字敷衍我有趣……”

“殿下,不是敷衍,”德琳心中长久以来的郁结之气正因他片刻之前的话悄悄散去,整个人都愉悦松弛下来,面对元成此时的没好气,不由莞尔,“我是怕辜负了娘娘的期望才心中忐忑,殿下请勿错责。”

“是吗?”元成眼睨着她拖长了声音,不掩狐疑。

德琳的笑靥更深了一些,“殿下,您也说过沁公主她……与众不同,”元成是太子、又是王兄,自然怎么说元沁都行,她却不能随着他说公主是“异类”,“担了如此重任,殿下您若是我,还能举重若轻、视若等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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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众人一见,都想起宁王是要卸任的督学,他显然是觉得不便多置词,想要元成出面。元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对他微颔了首,也面向了魏夫子道,“宁王所言极是,夫子请勿过谦。至于今日之事……本督学会给你个交代。”他像是漫不经心地扫了站着的女子一眼,淡淡地道,“杜教习过后请留下来。”不理会诸女中有多少人闻言色变,他温煦地对魏夫子延手,“夫子请继续授课吧!”

因私事缠身,好久未更新,今天过来都觉得心虚……

写文本来就不快,又停了这么长时间,真是杯具……先争取恢复周更,抹泪,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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