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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虑到她是青春女儿,他无法把话说得十分直白,德琳听得懵懵懂懂,一面因他誓言般的口吻而不由震动,一面却无法信从他的说辞,心中辗转着,更觉得他的亲近实在可厌,忍了几忍,还是欲抬手挥开他,却对上元成炯炯而又似在说“你敢躲就试试看”的眸子,到底停顿迟疑了,念头几转中,忽灰了心,偏躲都不躲了,由得他托着她的脸,只叫他明白看到她的冷嗤,“各位教习要知德琳此时……或知今日为何受责,殿下觉得德琳可不被人诟病么?”
“她们如何能知?”元成胸有成竹,“唯有你知我知的事……”他笑眼低望了她,“还是,你其实想告诉她们?”他语带试探,很有些拭目以待的意思。
德琳瞥了他一眼,终借着转头摆脱了他的手,面容清冷下去,“德琳只是不愿他人受池鱼之灾。”
“别往自个儿身上揽责,”吃她不软不硬的钉子一碰,元成不好再调笑,收了手,正经了神气,“抛开我的私心不论,公主们的书念成那个样子,不该有人反省吗?”
德琳默了一默——元沁的书念得也不算好,她也该反省,“念书是要讲究天分的,况且公主们都是金枝玉叶,为教习的虽有劝导之责,可有几人能真正约束到公主们?殿下那般咄咄逼问……”
“我若不那般咄咄,公主们如何能被触动?而不令她们知道顾忌、后怕,你觉得教习们过后的劝导对她们会有效用?”
他竟是这样的考虑,显然他是什么都清楚的,那么他对教习们的苛责实则是在变相地为她们撑腰、对公主们则可以算是敲山震虎,而……惹急元沁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嗳,嗳,你想什么呢?”德琳只字未言,神情可是把心里想的都表露出来了,元成知她悟到了他的用意,又觉暖心又忍不住要喊冤,“沁儿那一搅合可与我无关,不过她歪打正着帮了我,我倒是该谢……”
“殿下,德琳有一事不明。”
“说。”元成笑,知德琳是要避开他的话头。
“其实公主们读书不过是为了识字明理,殿下拿科场考试的模子来查问课业……”
“我亦无意叫她们学成女状元。”元成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是听闻公主们这一向有些散漫骄纵,诈病逃学都是轻的,还有对夫子们不敬的、相互间不睦生事的,再不给她们点儿教训怕更无法无天了。”
“……哦。”
“‘哦’?”元成好笑,“怎么杜教习觉得我在危言耸听?”
“不敢。”口中像是怄气地堵了他一句,一看元成闻言挑起了眉,手又作势伸过来要捏她的脸,忙偏头躲过了,边蹙眉横了他一眼,边还是把不以为然说出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公主们都是贪玩的年纪,难免淘气,又不是十分了不得的错。至于不睦……人和人总有处得来处不来的,姊妹兄弟一样有亲疏,不出大格儿也就罢了,何苦强求一团和气?还有……”
“可她们是公主。”
那又如何?
“小节不拘,恐致失德,公主失德,则恐殃及江山。”
元成说正如德琳先前说到的话,公主的出身注定了娇宠她们的人多,管束她们的人少,能管束得了的就更少之又少,如今种种尚未牵扯到更多的人事,不过是夫子和宫人们背地里抱怨几声,一句年少淘气也就替她们开脱过去了,可她们将来都是要嫁入重臣藩王之家的,若还这般不知敛束个性、恣意行事,后果将如何?
他认真地望了德琳,却并未要她作答,自个儿说了下去,“公主骄横,轻则令夫家无所适从,疲于应对,再过分些,乱了夫家的礼制尊卑,那就不光是皇家在臣民中的威仪声誉扫地,更难免令那夫家怨怼,非但不再把帝女下嫁视作殊宠,反会觉得那是皇家给予他们的耻辱,因而对皇家生出嫌隙之心,而重臣一旦离心……”
重臣离心会成社稷之忧——元成话至此,德琳已不需他再说,甚而更进一步想到了史上那些未得善终的公主如巴陵、高阳等人,已赞同了元成的思虑并非杞人忧天,只自觉得这并不宜她来评论,故只是默然,倒是元成看她面色沉郁了,笑,说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你倒不必急着替我忧心。
他这话一出,德琳更无话可接,可要再缄口,他只怕又要盯问她在想什么,顿了顿,淡着张脸泛泛地道,“原来公主们的德行还关乎着社稷安危。”
“不然你以为呢?”元成好笑,“国事和家事的道理很多是相通的,家也好,国也好,女子在当中所起的作用都不可小视,若女孝、妻贤、母正,为媳者顺,为姑者慈,那即便是蓬蒿之家也不愁没有通达之日,反之,钟鸣鼎食的根基亦难逃分崩离析的下场。”
“……是么?”德琳若有所思,“殿下对女子的评断……倒是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