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严晓晓好歹也是从皇太极朝一直穿了四朝的人,对于这中宫笺表, 怕是满朝就没人比她更知道的了。
大清入关虽在顺治, 但正儿八经立国却在皇太极朝,皇太极时期登位也好立国也好攻打明军也好博尔吉济特家族都是为其出了大力的, 便是投桃报李的在初立六宫之时给予了皇后无上的权利, 如这中宫笺表, 就类似于皇帝的诏书,上能制约妃嫔皇子皇女下能制约内外命妇, 笺表轻易不出,而一旦发出就是圣旨也不能轻易反驳。
历史上顺治那个渣渣是停过中宫笺表的, 可康熙和雍正却都不是什么昏君,便还是一直沿用至今,如此, 即便百年来就没见哪个皇后真的行使过这项权利, 高氏却也知道其中的厉害,见着由女官恭恭敬敬捧出来的明黄卷轴,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极大的不安,只在心里祈祷着皇上定是要稳得住才好。
正被念叨着的乾隆这会儿倒也是正巧刚听到了后宫处传来的消息——
按着规矩,新册封的宫妃需得到皇后处聆听皇后训导, 而后再由皇后带着一同前往太后处, 钮祜禄氏坐等右等都没等来人,正是要发作却是听了一耳朵长春宫门口闹出来的事儿, 险些嘴巴没笑歪到太阳穴。
要说巴不得严晓晓跟高氏闹起来的, 钮祜禄氏排第二估计就没人排第一了。
在钮祜禄氏看来, 虽说是她因着忌讳高氏才压制着高氏使其不能成为贵妃,可她却也知道高氏成不了贵妃真正得益的还有皇后……这人的心思就是这样的奇怪,原就是桩合了自己心意的事,可一旦是对头也跟着得益,这事儿的爽快劲儿就至少得打掉一半折扣,如此,钮祜禄氏本就有心寻长春宫的晦气,可严晓晓闭门‘养病’,她也寻不到什么合适的由头,这般之下,见着对方自己上赶着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怎么能不叫她险些笑出声?
只是经先前严晓晓的反攻,到底也还是叫钮祜禄氏长了点记性,她不觉得自家儿子有什么错处,只觉得高氏不懂得收敛,便是在祖宗礼法之下皇后所言的还真是叫她钻不到空子,若不然她要是为了此事发作皇后,她岂不就得跟着被扣上一顶目无礼法的帽子?然当她却是难得的跟高氏脑回路同步了。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钮祜禄氏想得很简单,凭她皇后再有理这也是抗了圣旨,传到她儿子耳中一只手就能收拾了她,便是怀着十二万分的兴奋直接将消息传进了乾清宫。
今日虽说有册封礼,可该处理的国事却不会因此延后,便是钮祜禄氏的人到了乾清宫的时候,正是乾隆端坐在上首,下头乌泱泱的站着一大帮子朝臣正在商议正事,这当口儿上,若是别的宫来传信儿自是都要被拦下来的,可谁让钮祜禄氏是皇太后呢,来人一脸讳莫如深的,内侍只以为宁寿宫有什么大事也不敢耽误,就将人放了进去,却没想到这正是今日这闹剧下半场的开端——
“太后娘娘叫主子爷赶紧去长春宫去看看,说是皇后娘娘斥责慧妃娘娘衣裳头饰逾制正在处置慧妃娘娘呢,太后娘娘说她年纪大了管不好这样的事儿,又怕闹大了不像样子,只叫您去主持公道呢。”
钮祜禄氏这话初初听着没什么毛病,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话音刚落,不说乾隆,殿中其他人脸上表情都奇怪极了。
且还不说钮祜禄氏一个皇太后连后宫之中的一点小事都处理不了,只会在皇上处理国事的时候来叫皇上去主持什么劳什子公道,实在是没规矩极了,就单说这钮祜禄氏自己这话里说的,那慧妃高氏可不就是逾制么?说得难听的,可不就是欠收拾么?
原先他们还觉得这满宫上下没一个人管事,竟是由得这样荒唐的事儿发生,眼下里好不容易有个脑子明白的皇后站了出来,大家觉得一点毛病都没有,便是个顶个的头上都挂着个问号:这有什么好主持公道的?
钮祜禄氏这话原就不是说给他们听的,他们自是听得一头的雾水,可落在乾隆的耳朵里就满不是那么回事了——
皇后竟是敢违逆他的意思?还竟敢背后处置他的心尖子?这是要反了不成?!
乾隆在自家亲爹跟前装老实模样儿早就装够了,如今都登基成了皇帝自是再没有什么好掩饰自己情绪的,便是抬手便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身。
“岂有此理!”
按着正常人的思维,哪里想得到乾隆那天雷滚滚的心思,只满以为这位爷是总算回过了神意会过来那高氏的不妥不处,要顺着皇后递来的梯子往下爬,便都还觉得这位爷还算有救,都跪下来口呼皇上英明,就连原本还算稳得住的高斌也满是这么认为,跪了出来只请罪说教女无方。
然而,却没想到下一秒众人就惨遭打脸——
“爱卿,慧妃很好你何错之有?”
高斌一脸懵圈的被乾隆指挥着内侍扶着起了身,众人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乾隆却还犹自不觉,只觉得被严晓晓打了脸心里火烧得正旺。
“慧妃衣物均由朕首肯,皇后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抗旨么?!”
在场众人,就是连高斌都惊呆了。
高斌是知道高氏得宠的,可乾隆处理前朝政务怎么看怎么不是个昏君样子,对于脑子清楚的皇帝这以色侍人再得宠能怎么样?然而眼下他却是只觉得天大的馅饼砸到了自己身上,万没想到自家女儿竟出息得能叫乾隆做到这一步。
而对于高斌以外,如历经三朝的鄂尔泰、张廷玉和履亲王庄亲王而言,那就是天雷滚滚了,这大家政见不合别苗头归别苗头,可再别苗头大家也是想当上个盛世权臣流芳百世,可不是为了跟着昏君当奸臣遗臭万年的好么?
鄂尔泰是先帝重臣,对先帝爷再忠心耿耿不过,眼见着乾隆之前守孝以日代月来得理所应当本就心里头膈应,再加上眼前这一出明显是有昏君苗头的破事就更是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而张廷玉身为文臣之首则是代表着清流,自然也不能眼见着这样狗屁倒灶的事情而置之不理,不然回头传出去他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履亲王和庄亲王就更不用说,作为宗室长辈要是这样都还当做看不见,那百年之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怕是脊梁骨都能被戳破!
而就在高斌飘飘然,其余几大重臣正打定主意要管了眼前这桩子事的时候,就见外头已经感觉到不妙的内侍苦着脸又躬身走了进来——
“启,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中宫笺表到。”
乾隆到底还没脑残到顶,知道中宫笺表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其实身为皇帝,但凡还在意不要被当成昏君,就不能全然置祖宗礼法不顾,便是深呼吸好几次,在心中又给严晓晓记上了一笔之后,才黑着脸点了点头。
严晓晓自是不会管乾隆是怎么想的,也不耐烦跟高氏来来回回多废话,一上来就抱着一次把她打到地底里的心,便是等那内侍展开那明黄的卷轴,看到上头的字的时候,额角都忍不住跳了一跳。
“古有班婕妤却辇之德,慧妃身为宫妃不以德行为先,反凭天子厚爱得意忘形,公然将祖宗礼法视若无物,不仅失己本分还累及天子之名,无才无德简直其心可诛,高斌如此教女也实乃内里藏奸之辈,今本宫以中宫笺表废慧妃封号,贬为贵人,且自往后高氏女且与高氏论亲者皆无诏不得入宫,愿尔等往后循规蹈矩切莫再犯!”
内侍硬着头皮念得艰难,鄂尔泰等人却是无异于像是听到仙音,然高斌一颗刚刚飘起来的心这会儿只觉得被狠狠的踩到了地上,更别说乾隆,只觉得那一字一句仿佛一个个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他的龙脸上,叫他原本还估计着祖宗礼法尚且还存着的一二分忍耐彻底一扫而光,也彻底不愿意再顾忌什么皇后不皇后的颜面,抖索着手指着那被吓得去了半条命的内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