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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晓晓大半夜才开始发作,宫门又下了钥, 随着王朝卿这略显失了规矩的一声叫唤, 又看着太子爷顿时转急为喜,礼部官员们才意识上自己竟然撞上了这等大喜事, 赶忙一个跟着一个的连忙上前道喜, 更有那机灵的话题顺带着就往小阿哥的洗三宴如何操办上头带。
于是等严晓晓从脱力中醒来, 还没来得及叫人把孩子抱过来看上一眼,就被奉先殿中传来的消息炸到了——
“太和殿?洗三在太和殿办?”
宫中规矩多如牛毛, 日常琐事如此,规制礼仪更是半分不能逾越, 太和殿作为外朝三大殿之一,虽说平日里确实也多是用来举行各类典礼,可那都是如皇帝登基即位、皇帝大婚、册立皇后、命将出征, 每年万寿节、元旦、冬至三大节这样的国之重典, 或是皇帝用来接受文武百官朝贺,向王公大臣赐宴的地方。
老爷子可不是乾隆那个行事从来只凭自己喜好的败家玩意儿,再是因着胤礽爱屋及乌,也没有这孩子刚落地就破了规制的人道理,如此, 便是严晓晓平日里淡定惯了, 眼下里也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宫中素来洗三满月都是在自己宫中操办,了不得便是在宁寿宫热闹一番, 怎的到了咱们这竟是定在太和殿了?昨个儿夜里还又折腾出了什么旁的事儿不成?”
她身边伺候的人昨天一夜都守在屋子里头, 便是有在外头调度的也总比不上跟在胤礽身边的王朝卿来得清楚, 严晓晓索性直接就叫人唤王朝卿进屋来回话。
“回主子娘娘的话,您昨夜发作得突然,爷当即就慌了,见着屋里头端出来的水盆子都是血,闯着就要进来,主子爷只以为是怎么着了便也过来了,后来知道是场乌龙,您这儿又一时半会没消息,便索性一齐去了奉先殿祭仁孝皇后,具体里头有什么,奴才便不知道了……”
王朝卿不好吐槽胤礽,说得十分的简略,严晓晓却能大概脑补出个全貌来。
康熙是个重情的人,对生母至诚,对嫡母至孝,对朝臣至仁,更遑论对与他既是盟友还是结发夫妻的仁孝皇后,胤礽之所以是康熙众多儿子里享受到了父爱的独一份,其中固然有身为皇帝对待接班人的期许,和从小养在身边的情分,以及同样缺失了母爱的感同身受,但也绝对不乏有对仁孝皇后感情的延续,单从大阿哥乳名是保清,而胤礽的乳名却是保成就能窥见一二。
都说天家无真情,可人总有七情六欲,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情。
面对着仁孝皇后的牌位和已经长大的胤礽,对于已失去的遗憾和听闻新生的喜悦,为仁孝皇后不知道破了多少先例的老爷子再破上一回例,似乎也就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或许是刚刚生产完尚未平衡的激素本就更加容易让人感性,唏嘘完老爷子和仁孝皇后之后,再想到胤礽急吼吼要闯产房甚至惊动了老爷子,最后发现是一场乌龙,指不定有多窘迫的样子,严晓晓心中奇异的跟着划过了一道暖流,刚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有机灵的宫女赶忙就出了屋,回来回话的时候脸上却是一脸的忍俊不禁,“主子,奶娘刚刚给小主子喂完奶,正准备收拾好了就抱过来,没想刚巧遇上了爷,爷看见小主子高兴得不行抬手就要亲自抱着过来,结果才刚抱到怀里就被小主子吐了一身奶,这会儿外头都手忙脚乱伺候着爷去换衣裳,爷却还不肯撒手,直说您如今坐着月子不能劳累,就该由他这个做阿玛看着呢。”
“他倒是把着孩子,连我都瞧不上一眼了。”
严晓晓语气颇有几分无可奈何,可屋子里的都是在她身边伺候惯了的,哪还能不知道她是喜是怒,便一个个的都跟着凑起了趣儿,直闹得严晓晓抬手一个个脑门儿戳过去,等到胤礽带着孩子进了屋子又笑了一阵儿才算完。
毓庆宫中关起门来一片欢声笑语温情脉脉,而毓庆宫之外的地方,特别是大阿哥这里,却是因着老爷子这抽冷子的一声令下差不离要山崩地裂了——
“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汗阿玛是不是糊涂了,太和殿是个什么地方,竟是拿来给老二的儿子办洗三?洗三就办在太和殿,等满月周岁岂不是要到太庙去了?”
旁人在宫外不知道昨个儿夜里是个什么情形,大阿哥却是严晓晓才发作不久就得到了信儿,对老爷子大半夜还亲自去了毓庆宫的事儿门清,越想就越觉得心口堵着一团火。
“老二倒是越发的会装大尾巴狼了,他难道还是头一回当阿玛不成?那李佳氏一个接着一个的都生了一串儿了,这会儿倒跟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似的了,巴巴的把老爷子引了去,指不定又在奉先殿怎么把亲妈提溜出来溜了一圈,竟叫他真的如了心愿!”
大阿哥这语气酸得跟那不得宠满怀宫怨的后妃也没什么差别了,若是这会儿听了这些话的人是明珠少不得就会如何开导将话引到正事上头,可偏偏眼下里在跟前的是同样心里老大不得劲儿的大福晋。
“都说同人不同命,人家肚子里是金疙瘩,我这肚子里的倒跟个石头块没一样了,便是人家是太子爷太子妃,咱们比不得,汗阿玛这也未免一碗水端得太偏了些。”
比起大阿哥从小就在胤礽的刺激下长大,几乎跟严晓晓前后脚怀上身子的大福晋也没少受刺激。
倒不是说有谁苛待了她,不需说别的,大阿哥的亲妈惠妃如今乃是把持着宫务的四妃之一,亲儿媳妇有了身子自然是什么好的精贵的都不会给她落下,压根就不存在什么被奴才们看人下菜碟,只是大福晋偏生不是什么知道知足的性子,一门心思就想跟严晓晓比个高低,却不想想嫡子嫡孙本来就从身份上要高出一截儿,东宫有了嫡脉还有昭示大清后继有人的政治因素,更别说她前头已经生了四朵金花早就涮够了几宫,如此,放到康熙和老太太跟前自然是没有半分的可比性。
想到每每去宁寿宫请安时,老太太都眉开眼笑的看着对方的肚子不厌其烦的嘘寒问暖,好一通说完了才顺带着问自己几句,再有那石文炳夫人想什么时候入宫只要递牌子就行,她额娘却得守着规矩每月里只能进宫一回,大福晋早已是深觉不平衡。
还加上自打上回李佳氏的事儿之后她被东宫闹了个没脸,三福晋从乌拉那拉氏生子的事儿上觉摸出了东宫的好处,就越发学着样子讨好起东宫,叫她身为长嫂越发的在东宫跟前没了体面,眼下里,再被老爷子这摆明了偏心眼的一折腾……大福晋只觉得这一胎怀得前所未有的憋屈,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大福晋算是彻底的忍不了了。
三天一晃而过,就在这么表面上歌舞升平人人称喜,暗地里暗潮涌动的气氛下,转眼就到了这规格高得吓人的洗三礼——
严晓晓虽人还在月子里用不着她到场,却知道洗三礼放到太和殿来办必是少不得叫人羡慕嫉妒恨,是以一早就与胤礽商量过,既然场地规制高,旁的就该简单些,一方面是能堵了外朝那些个人的嘴,二来也是给老爷子表个态,表示咱虽然得了恩宠却并不是放肆不知分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