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吗?要跟吗?你说要跟吗?”宋六一巴掌一巴掌扇到狗子和伙计脑袋上,“废物!”
两个人缩着脑袋挨打谁也不敢吭声。
宋六:“他还说什么了?”
两人争着把卢栩说的一字不漏全说了。
宋六听完,拿起一颗从卢栩那买来的田螺看,还真是把螺尾都剪了。
他嘀咕一声,“我说咱家的怎么不好嘬肉呢。”
再仔细瞧瞧自家的田螺,个头不小,缝隙和口盖那好像是不怎么干净。
宋六:“……”
穷讲究!他把田螺扔回桶里。
宋六:“那什么金条呢?”
狗子小声:“六爷,是油条。”
宋六照他脑袋又一巴掌,“爷能不知道?”
伙计连忙将油条递过去。
宋六捏起来看看,没吃过,咬一口,嚼吧嚼吧……嗯……再吃一口。他沉默着吃完整根油条,越吃越不是滋味,妈的那小子家里是怎么想出来做这些吃食的?
“他明天要卖油条是吧?”
狗子、伙计点头如捣蒜。
宋六沉吟一声,“你们俩,明天去买一筐。”
伙计脱口而出:“啊?咱还光顾他生意?!”
宋六再给他一巴掌:“懂个屁!”
狗子:“就是,咱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有好吃的油条干嘛不吃——哎哟——”
宋六连续朝他脑袋扇好几巴掌,“就知道吃,就知道吃!买回来!琢磨琢磨怎么做!”
俩人全傻眼:“啊?”
宋六:“他能做你们怎么不能做?他比你们多一个脑袋?买回来都给我想!不把他挤出观阳我誓不罢休!”
宋六捏捏手上的油渍,纳了闷了,“这玩意儿怎么做出来的?”
卢栩把田螺放在酒肆寄售,从筐底取出给酒肆掌柜留的油条和粽子。
掌柜高兴:“你小子有心了,还给我留着呢。”
卢栩:“天天受您照顾哪能忘了。”
掌柜:“以后你还卖田螺?”
早市的事他听说了,要是别人价低,哪怕不好吃,拿低价和他耗,卢栩生意也不会好做。
卢栩也懂这个道理,低价必定占大头,但精品也不是不能做,他坦然道:“卖!怎么不卖!我天天看您卖酒也学会点儿门道,最好卖的是掺水酒,薄利多销,有钱没钱,都能喝到。但总有讲究客人要喝好酒,要醇要香。市场不能让一样东西给占了,人家便宜,好比掺水酒,便宜还能吃到螺肉,大家都好,我的田螺呢,就好比好酒,我就只管保证味道,维护好那些挑味道要品质的客人就行了。”
掌柜哈哈笑,指着他:“我这可没酒掺水!你小子偷师就偷师,可不能瞎说!”
卢栩连连赔笑,“我就瞎说,打个比方。”
掌柜:“市场不能让一样东西给占了,这话说得好,你只要记住守住心不贪心,老老实实靠手艺把该做的做好,别掺假别耍诈,大富大贵不敢说,不出几年你肯定能在观阳站住脚,等你盘上铺子,我到时候送你块匾。”
卢栩郑重道了谢:“那我先多谢您了。”
他们非亲非故的,今日有人跟他竞争掌柜就愿意提点他,他承情。
待卢栩走来,来打酒的客人便笑谈,“只知道你卖酒掺水,不知道你还是好人呢。”
掌柜笑骂:“我几时掺水了?信口胡说!”
客人笑:“都说你精明小气,你对这小子倒是不错。”
掌柜:“也分人,像我老家子侄,他家里求到我这儿了,我叫他留在铺子里打个杂,他倒好,仗着是我亲戚偷奸耍滑欺负伙计,我和他好声好气说了几回也不听,我把他请回老家去了,就到处说我苛待他。”
掌柜不住地摇头,“还给我落了个小气刻薄的名声。”
“再说这小子,从头天来就知道给我和伙计送田螺吃,放我这儿寄卖也是一箩筐好话,卖多少,他从不问,给多少钱,他也不数,张嘴闭嘴都是受我照顾,就说今天这油条和粽子吧,我听说有人排队想要,他还记得给我留一份儿,有心呀。”掌柜笑着指指油条,“有心的孩子,谁不喜欢?”
客人:“那他也是指借你地方赚钱呢。”
掌柜哈哈笑,“那我就欣赏他眼光放得长!”
要卢栩听见了,准要不好意思,什么眼光放得长,他不过是谁对他好他对谁好罢了。
从酒肆出来卢栩心热乎乎的,只觉他们观阳县民风真是不错,前面有面馆,后有酒肆掌柜,他白借人家地方卖田螺,非但不赶他,还都愿意帮他,指点他。都是好人呀!
要是将来他发达了,见到别人有难处,力有所及,他也一定帮忙!
但眼下,他先得赚钱,还债,养家。
田螺是不能再煮那么多了,即使没人低价和他打对台,卖了这么久也不新鲜了。好在他及时意识到这些,赶巧了教三婶炸油条,不然今天肯定卖不完。
等陷入被动了再想办法就让人不爽了,到时候他辛辛苦苦培养的顾客被别人抢了肯定要慌。
卢栩一阵后怕。
他三婶说得对,油条就是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