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罗老爷子早有准备,看到那么多账单那么多银子,也是眼前一黑。
作孽啊,他们全家熊孩子绑到一起都没卢栩一个能花。
往后再也不嫌弃他们家孩子花钱浪费了。
罗老爷子看了一晚上的账单,把罗纯叫来估算了一晚上能不能挣钱,第二天就拄着拐棍走亲访友借钱去了。
等罗纯把钱送来,卢栩又是好一番感叹,看人家,借钱别人都不收利息。看他,付利息都没多少人愿意赊账给他。
整个观阳愿意大额赊账给他竟然只有酒肆和卢栩最早买货的杂货铺。
他过去买酒,酒肆掌柜让他随便搬,连定金都没要,只记了种类数目,让卢栩从北境回来再给钱。
杂货铺也差不多,说来,卢栩家也开着杂货铺,可和他进货那家杂货铺完全没啥竞争。
他卖的全是本地的农货,那家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南北杂货,虽然更偏重于南方货物一些。
这次卢栩就要从他这儿买许多的海货。
卢栩和元蔓娘三两天就要来买次线,和掌柜已经很熟了,这次卢栩来进货,掌柜淡定地把卢栩领到后面库房,让他看着挑,“反正也没多少,你看中哪个就先记账吧。”
观阳城喜欢吃海货的人不算多,这原本都不是他们铺子的主打的货,但自从卢栩开了食铺,开始卖麻辣烫,海带就嗖嗖下货。
这东西便宜啊,他小舅子在海边收海货,海带都不需要给钱的。
还有什么干鱼干贝,卢栩也没少买。
掌柜都不知道他买回去干什么用的。
这些都不重要,卢栩家买彩线才是大生意,彩线本来就价高利润高,今年他靠卖线收入也不少。
卢栩这两天闹出的动静他也听说了,如果卢栩往北走的陆路畅通,他还想搭着卢栩的关系往北走走,多开两家铺子。
或者卢栩需要什么,让他小舅子大舅子给卢栩供货也可以嘛,从哪儿买不是买,他老婆娘家也产布,还有许多家染坊。
掌柜这么一提,卢栩人都听傻了。
他终于遇到一个主动想北上的。
感动啊,卢栩最欣赏这种爱吃头一个螃蟹的人了。
“我在登州县买了一条街,现在应该有几间铺子已经盖好了,若掌柜愿意,不如随我到登州看看。”
“买了什么?”杂货铺掌柜听懵了。
卢栩:“一条街!若你去登州开杂货铺,我头三年都不收租钱。当然,登州地价便宜,你重新买地方也没关系,我和登州县令有些交情,我会和他打招呼的。”
杂货铺掌柜满脑子都是“一条街”“一条街”“一条街”……
登州的地价得多便宜啊?!
这位看起来总是有些佛系的掌柜这次却非常有行动力,晚上就把他一个外甥给卢栩领来了。
“这是我大舅子家小儿子,也跟我学了一阵子了,就派他跟卢当家的到登州看看吧,若是合适,就让他留在登州开个杂货铺子,全赖卢当家照拂了。”
卢栩瞧着这比他还大好几岁的外甥,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吃住我先包了,若是不合适,等我商队回来时再把人给你带回来。”
反正他那么大个客栈还空着呢,添双筷子的事。
当晚杂货铺掌柜就替外甥收拾起东西来。
登州近,他们虽不了解情况,和卢栩大致打听完后,就把店里相对廉价好卖还好带的东西打包装好,总共凑了一车。
他家有驴,把驴也套上了,掌柜又给他找了一个伙计,就等卢栩出发时一并走就行了。
“你爹说送你来跟我学本事,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守着家里的老铺子,算什么本事,还靠你爹帮衬生意,你年轻,就跟着年轻人出去闯闯吧,不行再回来。”
“知道了姑父。”
“哎,把钱装好,路上别离身。去看看你姑姑吧……等她哭完了你再喊我。”掌柜想起老婆,刚刚被拧的地方还隐隐发痛。
“……好。”
卢栩收获到第一个随队同行,高兴地拉着腊月和卢锐蹦蹦跳跳。
第五天,最后一船粮食送来,卢庆带着三十多个卢家村的族亲也进了观阳。
卢栩大感意外,竟然有这么多人!
那天来找他的四位好汉,赫然也在其中。
卢栩:“你们家里同意了?”
四人朗声道:“同意了!”
他们四个每个人都回家说另外三人都能去,凭什么就他不能去。
竟然真把家长糊弄了。
至于都是怎么在家对天发誓撒泼打滚耍无赖的,那还是不要让卢栩知道了。
到第五天傍晚,人员和货物全收拾完毕,由卢庆整编成队,分好队长,由颜君齐统计好,卢栩拿着册子去衙门登记,赫然发现,这次竟然总共有四百四十八人,和二百七十车货。
卢栩惊呆了。
县令惊呆了。
观阳百姓惊呆了。
卢文满心呵呵,有租,有借,有买,有换,他一共搞回来一百五十只骡子,他大哥心里竟然没一丁点数。
他大哥,不愧是他大哥啊!
最能花钱的是他,最能铺摊子的是他,最能折腾的是他,到头来,全家都麻木了、淡定了,结果现在最惊讶的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卢文:我大哥,没一点数!(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