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家人一聚首,三人齐齐道:“我有话要说!”
卢栩从柜台后绕出来,“走,回家说!”
他朝外疾走,不忘嘱咐掌柜,“早点儿关门,别再让他们看到快宵禁了!”
这群蹭书的,浪费他们蜡,翻墙翻不过被巡逻兵逮住还牵连他们月辉楼挨骂。
店中一片哀嚎。
卢栩:“登记好姓名,把书借回去看,明天记得还回来!”
又是一片:“卢老板仁义”“卢老板慷慨”。
卢栩这时候哪有空听他们彩虹屁,一手拉卢舟,一手拽颜君齐,脚下生风马上回家。
进了家门,他把房门一关,率先道:“你们记得咱们在小庙前面遇到的那个人吗?就君齐你那个同僚,一直朝咱们笑,还笑的很猥琐的那个!”
颜君齐:“……”
卢舟:“……记得。”
卢栩一拍桌子:“就他!给安乐侯世子当狗头军师,诬蔑君齐出入少儿不宜场所,我都打听清了,那孙子叫周鸿!”
他将今天打听到的噼里啪啦全抖落出来,包括周鸿老家来自哪里,家里几个兄弟,当年殿试多少名,在翰林院混了几年,哪年娶的老婆当了上门女婿,怎么被小舅子揍到鼻青脸肿,哪年生的孩子等等。
“街坊都说他孝顺,但运气不好,成亲没多久老丈人生病提前从吏部致仕,再没人提拔他,导致他在翰林院又蹉跎了三四年还没混出个名堂,但我觉得他是装的,要真那么好的人品,他能和安乐侯世子厮混吗?”
卢栩一口气说完,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碗水,咕咚咕咚喝下去,继续道:
“你们不知道那小子馅里有多坏,安乐侯家那坏胚说他再进不了易县公家大门了,想趁着给成国公夫人贺寿时找机会骗走易县公家小姐,好生米煮成熟饭,问他这主意行不行,他竟然说,那要做的隐蔽一点儿!这是普通流氓能说出来的话吗?馅里真黑呀!”
见他们俩人麻木的没什么表情,卢栩问,“我说完了,你们要说什么来着?”
颜君齐摇头。
卢舟也摇头,非常挫败道:“我想说的,哥哥你已经说完了。”
卢栩:???
颜君齐笑道:“我也是。”
卢栩:“……?”
他怔了怔,迷茫道:“那说明咱们三个有默契?心连心?”
顺口吐槽完,他忽然搞明白什么意思,震惊道:“你们也想到是他了?!怎么想到的?!”
颜君齐:“……”
卢舟:“……”
为什么最厉害的人以一种“你们好厉害”的语气问他们?
该吃惊的是他们吧!
他们更想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一天内打听到这么多消息的!
卢舟郁闷的将他和姜濯如何推测,如何计划,如何打算休沐去安乐侯府询问,再去京兆尹告状的事说了。
卢栩:“……”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流氓。
他还琢磨过想翻墙头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卢舟了。
他心虚喝茶,“不愧是我弟弟,果然厉害,阿濯也厉害!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卢舟:“哥哥,你也赞同告他吗?”
他眼神一暗,又将担忧说出来:“可是去告他,他乱说哥哥你们怎么办?”
颜君齐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他和卢栩对视一眼,不在意道:“让他说去好了。”
卢舟:“他要是说你们,嗯,你们……”
卢栩:“我们又没伤天害理。”
卢舟:“嗯!”
卢栩:“谁要是看不惯,那不好意思,麻烦他们离我们远点儿。”
卢舟笑了。
卢栩刚扬起尾巴,想起什么,马上又耷拉下来,战战兢兢问,“你不介意吧?”
卢舟茫然,指指自己:“我?”
卢栩别开头:“咳,就是,咳咳,我和你君齐哥哥打算过一辈子的事。”
颜君齐闻言,转头看他,见卢栩耳朵都红了。
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
卢舟猛摇头,余光看见君齐哥哥伸手抓住了哥哥的指尖,脸也跟着红了,结巴道:“不、不、不、我不,我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
他低头盯脚尖,手指在身后捏着手指,脚趾在鞋子里扣着鞋底,眼睛不敢往上看,“只要哥哥觉得好,我……我也觉得很好!”
他抬起头,鼓起勇气道:“哥哥,君齐哥哥,你们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那些不了解你们的人都是乱说的!若他们真有勇气,就去睿王殿下面前说啊。”
“嗯!他们欺软怕硬!”
卢栩无声笑起来,张开手臂,给了卢舟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像小时候一样,揉揉他的脑袋,拍拍他的脊背。
不知不觉总是依赖他的小朋友,已经能护着他了。
卢栩眼睛湿润润的,想起家中的元蔓娘、颜母,这是他可爱的,骄傲的家人们!他紧紧抱着卢舟摇摇晃晃,直到把眼泪憋回去才松开。
颜君齐盯着他们兄弟俩笑,眼睛也湿润了,他转开头,默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卢舟许久没被哥哥这么闹腾过,分外的不好意思。
他抬头看卢栩,茫然道:“哥哥你哭了吗?”
卢栩:“胡说!我都多大了,你以为是你么,还哭鼻子?”
卢舟:“……可我都好多年都没哭过了。”
卢栩咳两声,“说正事!”
卢舟:“哦!”
颜君齐憋笑。
卢舟看卢栩,卢栩看卢舟,空气寂静片刻,卢栩强行尬聊:“总之,那个周鸿不是什么好鸟!”
卢舟:“嗯!”
他又看卢栩,“哥哥,那我们告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