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汇报完,秘书又开车到村里,一下车,听见卢栩正和老板隔着手机对吵。
但老板没时间和儿子吵,她上午要和市里的领导开会,糊弄几声,又把卢栩交给她了。
平心而论,刘秘书觉得卢栩这孩子其实挺好的。
不管卢栩是打架了还是跟爹妈吵架了,多生气都不会把火撒到她身上,实在气不过也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哭完了又是好汉一条。
见了面,委委屈屈也会礼貌地叫她刘姐姐。
明明不想她替他开家长会,见到是她,也从来没抱怨过什么。
她过生日,卢栩还给她发红包。
她边朝卢栩走,边忍不住叹气。
除了学习差点儿,这孩子哪里不好?
卢家爷爷奶奶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周五晚上卢栩都打电话说周末不回来了要补课,不想周日一大早,孩子就自己回来了。
他们问,卢栩没怎么说,见卢栩不高兴,卢爷爷还带他去赶了早市,爷孙俩刚买了菜和肉回来。
卢栩个子已经比爷爷高了,他从小长得健康也有劲儿,周末回来会帮他爷爷奶奶搬米面油。
他爷爷在村里开了个菜馆,如今年纪大了,已经不点菜了,也跟食堂似的,提前做好几锅菜,装到菜盆里,按荤素定价。
村里不愿意自己做饭的小年轻,或者想吃点儿肉自己做不好吃还嫌麻烦的,就会来这儿买菜。
吃多少装多少,称重按斤计钱。
卢栩周末回来,卢爷爷周五晚上必会打电话问他想吃什么,提前备菜,周六、周日店里卖的菜也跟着卢栩点的菜变。
所以到了周末,村里的小孩也特别爱来店里转一转。
卢栩和他们口味差不多。
遇到卢栩心情好,他会从市里带挺多零食回来,到时候会分给他们一些。
卢栩还有游戏机,自己不玩时候也会借给他们玩。
卢栩大伯自己也开饭店,怕爹妈年纪大了开店太累,派了两个小学徒来帮忙,他出工资,工资比在他店里每个月多五百,平时想学什么菜,卢爷爷也爱教。
店里另外还有一个本家的亲戚,按辈分卢栩要叫小姑,其实比卢栩只大十来岁,管张罗生意,装菜、称重、收银,每天店里要是剩了菜没卖完,晚上她就打包带回去,家里几乎不用做饭。
她干了三年,人胖了一圈儿,天天喊减肥,天天问卢爷爷明天做什么菜。
这会儿天还早,俩学徒家远还没到,卢栩、小姑、卢奶奶守着水管,边洗菜边聊天,卢爷爷坐在一边,把他们洗干净的菜和肉切一切。
他不太爱说话,但很爱听老伴、孩子们聊天。
刘秘书到时,卢栩刚和亲妈吵完,被亲妈挂了电话,闷闷不乐。
卢家小姑姑安慰他,“你妈啥都好,又漂亮又能干,就是干事业太难,这大周末的,不是出差就是应酬的,陪孩子都顾不上,要不说上班难,啥都不好干,我听说现在找工作可难了,没想到老板也这么难。呦,小刘来啦!瞧瞧,准是你妈让给你送东西来了。”
刘秘书默默朝卢小姑竖个大拇指,和卢爷爷、卢奶奶打完招呼,将在路上买的营养品和卢栩爱喝的饮料放进屋,叫卢栩一起聊聊。
卢奶奶也不洗菜了,搬个板凳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听着,他们都听糊涂了。
怎么孩子想找个补习老师还被骂了?
刘秘书其实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老板也没细说。
老太太性子急,擦擦手进屋拿手机给卢栩公寓的阿姨打电话问怎么回事。
弄清楚,老太太都骂上了:“我就说我们去陪读,他们嫌折腾,嫌折腾他们自己又不管!光知道骂孩子学习不好,学习不好怎么了?他们管过吗,孩子想学了还骂孩子找老师教,俩糊涂蛋,不是个东西,他们不愿意管别管了,我管!”
老太太风风火火给儿子打电话,骂儿子去了。
她对卢栩妈妈稍微客气点,一句话:“你别管了,你忙,我孙子我自己管。”
不就是想找个家教吗?哪那么多事,找!
老两口觉得人家保姆阿姨说得也有道理,从前家里不来生人,卢栩晚上自己住锁好门就行,现在家里进进出出生人,他们不放心。
雷厉风行的老太太当天就宣布菜馆交给俩徒弟和卢栩小姑,他们老两口要进城陪孙子读书。
刚进院的俩小徒弟:“……”
正安慰大侄子的卢小姑:“……”
卢奶奶:“店你们随便折腾,赚了钱你们仨分,赔了就关门。”
俩小学徒赶紧给老板打电话。
卢栩大伯倒是没什么不愿意,这几年他一直在劝老两口别开店了,太辛苦了,但他爹妈没事干闲不住。
既然老太太没彻底关门的意思,那他再派个能独当一面的徒弟过来先接手。
他爹妈小店不大,但是老店了,在附近几个村都挺有名,生意不错,赚钱也不少,还能让快出师的徒弟来练练手,没什么不好。
老太太下午就开始收拾,儿子不孝顺,她要沾孙子的光,去住高楼,和城里的老太太跳舞。
最终,刘秘书陪卢栩选了一周家教,主要参考卢栩的意思,她负责把关签合同,给卢栩挑选好了各科的家教,协调家教老师们的时间,编课程表。
其中两个,都是先前卢栩自己筛选出来的本地名牌高校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卢栩很高兴。
他每天回家都能看见爷爷奶奶了。
只是他奶奶还是害怕坐电梯。
电梯,老太太一辈子的一生之敌。
她总怕这破铁盒子哐当就掉下去了。
每次上电梯都要嘟嘟囔囔骂好几句,尤其下楼时候,老太太很暴躁,不是他和爷爷搀着,就是阿姨和爷爷搀着。
不过只要平安出了电梯,进了家门,老太太又高兴了,她可以使唤老伴做菜,亲自投喂大孙子吃好吃的了。
等颜君齐好奇卢栩为什么不去食堂吃饭时——